凶手却在这个深夜主动跳了出来。和往常一样,我仍然睡不着。我正在想着父亲,母亲,黄叔,凶手,以及世界上所有的事。
我是凶手。他说。他的声音来自窗外。我身子贴近窗户,却感觉到他在屋外的走廊上。打开门,走廊上没人。声音好像来自楼上。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我是找不到他的。于是我坐在父亲的客厅里,以不变应万变。
可恶的凶手,你终于出现了!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杀害我父亲?我说。
凶手说,你父亲该杀。我不仅杀了你父亲,还要杀害你。明天黄昏,在你父亲被杀的溪水边,我将把你杀害。
黄昏就在我无比激动的期待中来到了。我检查了我的卡瓦匕首,它不仅忠于职守地呆在我怀里,而且仍然保持着它无与伦比的锋利。
那条溪水非常的清凉美丽。你看,父亲又出现了。而且他在说话。
我说,父亲你不要再说话了,你已经死掉了。
父亲就没再说话,但他和那天被杀害一样走在我前面,为我引路。白马山不高不矮,通向山垭口的小路两旁开着细小的野花。由于激动,我走得非常快。父亲的身影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只是无论我的速度如何快,父亲永远在我的前面。
被父亲誉为仙溪的白马溪水无声无息地向前流去,我在那天有父亲在场的同一地方坐下。
父亲说得对,我应该洗一个澡。
我褪去衣裤,沐着白马山7月黄昏的清风,走进溪水里。溪水仍然还是浅的。我比父亲高出了一个头,因此当溪水只漫过父亲的膝盖时,水就只在我的小腿上。我学着父亲当天的样子,轻轻躺下了。溪水有些凉,不过,一会儿,就不觉得了。我的心好像浸在溪水里,很舒服。
上岸后,我换了干净衣服。
凶手还没来。
记错了时间或者地点?
我仔细回忆昨晚凶手说的话:“明天黄昏,在你父亲被杀的溪水边,我将把你杀害”。没错,时间,地点都没错呀。
我亮出卡瓦匕首。我想,凶手大概惧怕了。他怕我的卡瓦匕首,怕我毫不畏惧的赴约。
可恶的凶手,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有种的你出来呀!我大声叫道。
凶手终于出来了。
原来你就是凶手。见到凶手后,我大吃一惊。
正是我,我是你的另一半。其实我俩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我”。“你”是寻找杀害父亲的侦探,“我”是杀害父亲的凶手。
我说,“我”要代表正义枪毙“你”这个残忍的凶手!“我”要像“你”割断父亲的手动脉一样,割断“你”的手!
手伸过来了。锋利的卡瓦匕首和手动脉因此得以垂直相遇,并且快速地进行了有力的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