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这几年,我把自己的整个少年时代都埋葬,我以为自己已经把自己放逐,可是还是像个疯子似的跑到这里来。对面的墙角是灰白色,粗糙的水泥被抹平了。我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天气太冷,冷到我的脑子都快要被冻住了。最后我拿出手机的时候,似乎都能听见自己被冻僵的关节在嘎嘎作响。
我打了个电话给薛馨颖,她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我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是早晨七点多钟。
我连舌头都冻僵了,口齿不清地告诉她:“我目前在老家”
她似乎一下子就变的忒清醒,迫切地追问我。迫切地想知道我现在的位置。
她说她不想在学校里呆着,想出来走走,我思考了许久给她发出了定位。
真的,只有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在意他的处境,这样在意他的悲伤。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挂断电话,然后把头垂进双膝,打开微信,给她定位了我当时的位置。
我当时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过去,等我鼓起勇气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爷爷的坟前。傻傻的望着里面熟睡的爷爷,就像是屏气凝神望着展馆里弥足珍贵的蓝宝石。
我儿时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显得特别清晰,我哭着诉说着自己的心事,诉说着我当初最心爱的小礼物——红领巾。
说着说着回想起以前的往事,强忍的泪水还是不禁得一滴滴的夺眶而出,土壤里的小生命想摆脱那一丝丝束缚点缀绿的舒想和生存的渴望,可我的心里却装满了荒凉和绝望。
一直到了中午,天空中的太阳才让我回过神来。我很饿也很热,打车来到TS市的一家兰州拉面店点了一碗牛肉面,大师傅一会儿就做好了。
面盛在偌大一只碗里,汤倒是不少,只是一股调料的味道。餐桌上铺着白色花布,面汤微微扑鼻而来,勾起了我的食欲,我慢慢地摩挲着一次性筷子上的毛刺,一边闻着碗里散出的香味。
重新想起火车刚刚驶离的那座城市。我还是觉得浆水面要比牛肉面好吃。
小时候我曾来过这里一次,爷爷带我来的。我还记得特别辣,我被辣得鼻尖都红红的,满额头都是晶莹剔透的细汗。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学会用筷子吃面的。
薛馨颖偷偷买了火车票,跑到TS市里来找我。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们两个人躲到这里来,呆的时间很长,直到放暑假。我觉的在这里过暑假是最快乐的事。
馨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TS站等她,我永远记得她的那个笑容,在城市初夏的阳光下,明媚而灿烂,让人想起漂亮的瓷娃娃。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笼上一层绒绒的金边,尤其她那条白裙子,就像她的笑容一样,自然、清纯。
少年时代的爱恋已经成了隽永的过去,而如今只剩下了现实中的狼狈不堪。我不敢,或者不愿意再见到高梓琪,以免自己想起那些椎心刺骨的痛楚。
尤其是今天,在这种场合我绝不能再提及起高梓琪或者心里一直深藏着的她,似乎是冥冥中命运在提醒我,那些曾经美好的东西再也不会属于我,我和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过去。而让我静下心来好好地享受着有薛馨颖的每一天!
下午天气稍微凉快了许多,为了接薛馨颖我是没吃饱,薛馨颖估计也饿了,我对她说周边的一家兰州拉面店最近装修了,环境卫生特好,也推出了一系列的特惠套餐,她点了点头,
随后跟我走进拉面馆找有空调的位置坐下,我冲老板唤到,两碗牛肉面,大师傅一会儿就做好了。面盛在偌大一只碗里,汤倒是不少,又是一股调料的味道。餐桌上铺着白色花布,面汤微微扑鼻而来,勾起了我的食欲,我慢慢地摩挲着一次性筷子上的毛刺,一边闻着碗里散出的香味。
我感觉牛肉面要比盖饭好吃,牛肉面好像不合薛馨颖的胃口,她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而我吃的连汤都没剩下!
薛馨颖好像没胃口,我对她说:“要不给你换个盖饭。”
薛馨颖娇滴滴地说道:“算了,饱了,我们去逛商场吧!”
林枫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和馨颖正在店里挑衣服。女孩子挑衣服特讲究,整得我晕头转向。
一到商场,琳琅满目的衣服,看着都眼花,我买衣服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样去挑衣服,我四目对望扫了一下镜子,旁边的促销员就说:“帅哥,你这么帅穿那款都特别精神,你看上那一款了。”
我应道:“随便看看。”促销员又跑过去对薛馨颖说:“现在衣服颜色特别多,个人觉得素色衣服比花衣服更安全,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尤其是夏天选衣服。如果买花衣服小女生该适合那种小碎花,如果花太大,反而给人一种“老气”的感觉,没有可爱甜美的感觉”薛馨颖没搭理她。
另一促销员对薛馨颖说:“现在夏天来了,选择裙子的女生特别多,这款裙子是今年最流行的新款女装裙,你的身材适中,偏瘦,你穿上真好看,大气、高贵!在夏天穿着的感觉很更加棒,给以一种清爽的感觉,很甜美可人,漂亮的美眉你可以考虑一下。你的皮肤这么白穿上后会让你典雅大方,与众不同,配一条大红围巾,可以增加文艺范。”促销员姐姐说得薛馨颖很心动!
这城市的气温已经降至15℃,当季的新衣却早已经上市。衣架上错落的长短新款,一眼望去许多新衣早已上架。
我彬彬有礼地跟在薛馨颖身后面,只有当馨颖拿不准主意的时候我才趁机轻言细语:“这款红色非常配你,搭上次那件血红色上衣,一定会很漂亮。”
我有一把动听的嗓子,仿佛上好的小提琴,每一次拉弦按下去都能响起迷人的颤音。而这声嗓音只适合唱歌。
小时候紧张说起来有一种特有的咬字不准,平卷舌不分,更像透着磁性,有人误认为这是大舌头。为了消除人家误以为的,我之前是废了很大的心血,找了一块干净又小又圆的石子在食盐水里整整泡了一周,然后每天说话的时候把石子含在嘴里,每次都搞得吃饭的时候舌头特不舒服,足足坚持了两月才有了气色,让人听起来才不那么别扭。
馨颖被我灰绿色的眸子一瞟,就像丢了三魂七魄,眉开眼笑答应去试衣。
当馨颖遇上冉冉,就算是泰坦尼克也会被冰山撞沉了。馨颖还真不会搭配,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怎么一点儿浪漫的细胞都没有”
但她确实是个浪漫到细胞里的人,所有的言情小说她都看过。每周去书店租书的时候她都会对店老板说:“这些我都看过,有没有更新鲜的。”
后来馨颖压根就不去租书了,天天泡在网上看原创。只要有空,就猫在床上用她那轻薄小巧的mba看连载,没几个月她又把mba换成mbp,说看得眼睛太累,只好换个大点屏幕的。我曾经鼓动她自己写小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她都看了不知道多少言情小说了,一出手还不得把什么言情女神给挤兑死。结果她根本不屑一顾:“自己写多费劲啊,我充1000块vip,看遍整个原创网,犯得着自己去写吗?”
差点忘了她是一个极不愿意折磨脑子的人,整天嘻嘻哈哈的,有时候也愁眉苦脸的惺惺作态。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没心没肺的那种。
刚陪馨颖走进试衣间,我的手机就响起来了。老大妈跳广场舞的《小苹果》,很独特的旋律,歌曲铿锵有力地回荡在装潢奢豪的旗舰店里,简直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滑稽。
我没有掏手机,手机却越唱越大声。我屈膝半蹲,专心替馨颖扣好最后一颗扣子,仿佛对我兜里扫兴的铃声充耳未闻。
我走出试衣间,磨磨蹭蹭地掏出手机:“喂!”
“给馨颖买衣服呢?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林枫这个二货想见我。
馨颖从试衣间出来还转来转去顾盼着落地大玻璃镜中的自己,衣服颜色红得非常正,仿佛夏季烈日下的虞美人。
她问我:“好看吗?”
我点头:“价格昂贵的华衣,能不好看吗?”
馨颖说:“这颜色你说穿着好看那我就买。”
促销员转过身来对她绽开迷人的微笑:“这个红色确实不错,你穿的号码我们还有紫色与黑色,款式上有略微的不同,也非常漂亮。要不要拿来也让你试试”
名牌就是这点好,一个颜色亦只一款。号码不对就得另寻他爱,多好啊,穿出去永远撞不了衫。
我在钱包里找银行卡:“不用了,把这两件都给我包起来吧。”
薛馨颖从大玻璃镜子里瞅我,边瞅边说:“就是好看”
我一边递给促销员银行卡,一边对馨颖开玩笑说:“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薛馨颖露出她那迷死人不赔钱的微笑:“那谢谢你了。”
促销员拿了银行卡账单来,我大笔一挥就签上自己的名字——陶然
促销员露出她那阳奉阴违的假笑脸:“今天您消费的总额还差一点就可以达到我们vip的额度,下次您再来时,我们就可以向总部替您申请vip。”
“什么vip,就是方便下次再宰肥羊了呗。”薛馨颖冷不丁的扔了一句。
说着她又跑到镜子前自享其乐,参谋新衣。
我献殷情,恭敬地说:“薛大小姐,你简直就是天使,照不照镜子都无所谓,谁让你天生丽质”
我用我的聪明和睿智就是赶快让她离开这个地方,我怕她这样继续逛下去肯定得折磨死我,我想我是得走了。刚走两步,馨颖跑过来挽住我的胳膊,我一边走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没有丝毫改变,发型仍旧一丝不乱,衣线更是笔挺如新。反正她认为我仿佛永远活在玻璃罩子里,衣冠楚楚,干净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