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古董商的进进出出,白毛谷清静多了。少了客人消费,白宝旅馆撑不下去,一怒之下老板娘带着姑娘回了老家。现在白毛谷只有挖宝的人。而且挖宝人数量一天天减少。老板娘一走,整个白宝旅馆就是火娃的了。火娃把假古董分别埋进白宝旅馆的秘密处。火娃绘制了藏宝图,好几张。有总图,有单件假宝图。 他把这些藏宝图装在不同的口袋里。
茶庄处在高处,能够眺望白毛谷,也能够眺望沱巴河。茶庄腹背都人影稀少,往日叮叮当当的挖宝场面少了,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小客船少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少”均源于背包男人的被杀。火娃坐在茶庄喝茶,那面书写着“茶”字的大旗有气无力地在风中飘扬;白色雕楼有如鬼脸,惨白而恐怖。每想起背包男人,火娃就心惊胆战,他碰上那帮古董商,他也会惨死。他在白宝旅馆藏身几日才敢出来喝茶。当然,好在没人知道他搞假古董。
伙计在火娃不远处收拾茶桌,不时与三个陌生茶客耳语。陌生茶客向火娃走来。他们分别端来自己的茶碗,与火娃拼成一桌。火娃见来者不善,急忙起身,但屁股还未抬起就被大个子陌生茶客镇压了。
我们要藏宝图。为首的陌生茶客说。
火娃摇头。
你是先皇后人,有藏宝图。
我没有藏宝图,所有的藏宝图都卖掉了。
你撒谎!我们只要藏宝图,不想要你的命。大个子把匕首放在茶桌上,刀锋在太阳下发出一道道刺眼的白光。
火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说,这是最后一张了。
陌生茶客看了藏宝图,都点点头认可,然后付了钞票。火娃不接,陌生茶客便把钞票放在桌上拂袖而去。
经过半天研究,陌生茶客测出了藏宝的准确方位,而且不太费力地挖出了火娃埋藏的假铜器。陌生茶客大喜过望,他们想大喝一顿想大嫖一场,因为白宝旅馆老板娘的撤退而无法实现,他们用骂娘来报复,用踢白色杉树皮墙来泄愤。旅馆的多间房被踢破。火娃站在白宝旅馆最高处,看着他们研究和挖宝以及发泄。火娃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最希望陌生茶客们挖到“宝”,又希望他们挖不到“宝”。挖得到,陌生茶客就不会找他算账,但挖到了,他们会没完没了。
果真,他们冷静下来后,就看到了火娃。
藏宝图,快点拿出来!
没了。
敢说没了!
真没了。
大个子抽出亮晃晃的匕首顶住火娃的肾,说,你想见血吗?
火娃吓是吓住了,可是他的脑子还清醒。他手伸进口袋里掏藏宝图。陌生茶客看了地图后狂笑。他们确定,这新的宝贝就在白宝旅馆范围内。他们凶是凶,但还很讲江湖规矩,藏宝图不白要,仍然给钞票。趁陌生茶客分析研究具体位置,火娃逃离现场。他一路逛奔,一次又一次掉入挖宝人留下的坑里。最后一次,他掉进一个比较深的坑里,索性就不爬起来了。他清楚陌生茶客还不会这么快来算账。但这一天是迟早的,玩得游刃有余的背包男人不是最后败露而惨死了吗?
天黑下来,白毛谷安静得有些凄惨。躺到第二天早上,女人发现了他。女人从坑边走过,她手头什么工具也没带,倒是披麻戴孝。
这个坑里没有宝,我挖过三回,他们也挖过多次。女人说。
拉我上来吧,我没力气了。火娃说。
为我两个爷爷戴孝吧。他们昨天仙逝了。爷爷临终前对我说,挖宝的事全指望你了。女人说。
有人把白麻布披到火娃头上。火娃推辞不掉,后来想也许为挖了一辈子的老人戴孝会得好报。火娃走在队伍里。火娃不解地说,他们都是谁?女人说,我的兄弟姐妹们,我的侄儿们。他们住在沱巴河下游的岩口村,他们种田种地,为我挖宝提供保障。火娃说,一个人挖宝力量太单薄,应该叫他们全都来挖。女人说,来过的,农闲时,都会来,我挖累了挖病了,他们当中有人会来顶我。但是,多少年了,我从来没累过从来没病过,见不到金银财宝我是不会累倒病倒的。
两个老男人同一天去世,这两兄弟相差一岁半,他俩携手挖宝,继承和构建起女人家里挖宝的强大精神支柱。老男人的后人们把他俩搁在担架上,盖着白布。后人们要把老人运回老家岩口村去,落叶要归根。但在老人离开白毛谷的最后时间,后人们担着他俩行走在白毛谷的大小街道,一圈又一圈,不放过老人曾到过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后人们担着他俩上雕楼,让他俩站在高处最后看白毛谷一眼。别的挖宝人都停下中的活,肃立着为老男人送行。他们还向经过的老男人抛撒细土,以示祝愿。
火娃行进在队伍中,他不时观察路边的站立者。他数次看到了陌生的茶客,而对方似乎没有认出他来。
码头上早有几只木船等候,老男人的后人们担着他俩上了船,船轻轻向下游漂去。而女人却没上船,她留下了。爷爷说过,她挖不到宝藏一辈子也不得回家。船队渐渐远去,女人回身对火娃说,跟我去挖宝吧!
女人还是在挖到棕绳的坑里挖宝。她的早已与火娃连成一片。这个大坑长了许多,宽了许多,深了许多。女人为上下坑方便,专门挖出了台阶。火娃发现,在坑口有两个轱轳和一大堆绳索。一看就明白,这是用来吊竹筐出土的。下到坑里,光线暗了许多,但是火娃感到踏实安全了许多。女人带头挖土,她非常卖力,不像寻宝,倒像挖坑埋藏敌人。
坑的长宽深都在一天天增加,火娃脑子里除了金银财宝没有别的。有时,他想,等挖到金银财宝,女人会怎么分配。也许分得合理,也许分得不合理,只要不合理,双方就得有冲突,有冲突就有可能有流血牺牲。现在他还打不过他,不过他相信等挖到金银财宝的那天,他的体力绝对不在女人之下,一旦发生摩擦,他定会占上风。
有人在坑上呼喊――
卖藏宝图的,快出来,我们还要!
是陌生茶客,他们挖到第二件“宝”了。火娃料想的没错,他们会不断地索要藏宝图的。这样一步比一步危险。
火娃在坑下示意女人不要吱声,也不要告诉火娃的藏身之处。那三个陌生茶客一路呼喊找寻而来。他们伸出头探望坑下。火娃蹲在暗处,将竹筐扣在头上。
卖藏宝图的人在吗?
不在。
见过他吗?
没有。
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也许离开白毛谷了。
三个陌生茶客咿咿呀呀地叫着,把手中的凶器碰得叮当响。
我们要杀了你!
呼喊声越去越远,火娃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女人挖坑很有方法,她先是挖一阵,然后把这一层的土运出去。运土的时候,火娃总是在坑下,他认为坑下最为安全。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坑下的生活。火娃把竹筐装满土,然后喊一声“起!”,得到信息的女人就拉绳索,通过滑轮将土运到地面。新土越堆越多,越堆越远,倒一筐土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干累了,他们就在坑底躺一会。坑底没有生根石,挖出的土里只有小瓦碴,小木片,等等,所有这些都显现着人类生活的痕迹。曾经的繁华和财宝被时间和泥土埋藏在深处。女人身板很不错,从后面看,她的肌肉非常健壮。火娃不喜欢她的前面,特别是在挥汗如雨脱掉上身时,火娃觉得她身上两只乳房非常多余,劳动起来很碍事。火娃也时常自卑,他站起来没女人高,躺下去没女人长,力气没女人大,宝没女人挖得好。火娃后来发现,除却她多余的乳房,自己很崇拜她。
有一天接近中午,女人实在累了,她躺在坑底,两只坚挺的乳房像葫芦瓜滚向两边。火娃蹲下去用手把玩,他发现女人一动不动,而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冲动。他又试着脱开她的裤子,她黑白分明的裸体同样让他心静如止水。他再试着趴到她身上,女人睁开双眼,一把推开他,说你太会想了,我当你的床当然舒服喽。火娃被推倒在地,女人说我不能吃亏,我也要把你当床。女人压在火娃身上。女人身体很重,火娃被压得喘不过气。不一会儿,女人就睡着了。自此,火娃再不敢去玩弄她的乳房睡压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