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我吃到过的最好吃的牛排“,汉陵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赞叹道。抿着葡萄酒的张生雨很高兴,笑道:“能招待您这样的贵客那是我的荣幸。”
“好了,谢谢你的牛排,今天我来可不是当你的食客的”,汉陵话头一转,“你在贡多林的影响力我也是知道的,张生雨,可是我不明白的是,这次为什么你要来插手我们间谍科的事。”汉陵说完,摸出了那封曾让他心惊不已的信封。信封的地址栏里,分明写着“冰格酒馆,张生雨”几个字。
“这其中的缘由,凭你的能耐,要知道不难。我们都是为人办事,我知道你两年前就该退休了,你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只是身不由己罢了。不过,万事留一线,我是拿钱办事的,自己的身家性命才不想掺和。”张生雨说道,脸上的表情不阴不阳。
“既然你都做到这份上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的水瑶没事,所有事我都答应。”汉陵的眼里闪过无奈,他的面容透着掩盖不住的苍老。
“只要你配合,我们当然不会做任何过分的事,今天的事,只有我们两知道”,张生雨带着笑意,缓缓说道。
张生雨在桌上放了一封信,对汉陵说道:“你要做的事,都在这里。”说完,张生雨隐入了大厅的黑暗中。
汉陵回到家的时候,水瑶已经睡着了,汉陵点亮了蜡烛,打开了信封,静静的看完了整封信。
“两天后带你的人到学城的西门口逮捕三个胸前别有五星花的黑衣男子”。信上的内容很短,汉陵看完后陷入了沉思。他的敌人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再想获得情报的可能很小,可是如果按照张生雨的吩咐去做,虽然可以保得一时平安,但是这个任务的完结之日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看着熟睡中的水瑶,汉陵感到了深深的疲倦。
虔城公爵府上,张生雨站在公爵面前,一副谦卑的模样。“我已经布置好了,这次一定可以把水搅得更浑的”,张生雨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很好,这次做好了,我就想法子给你某个爵位,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该露露面了。”虔城公爵的声音不紧不慢,透着上位者的气势。
张生雨的心中暗暗喜悦,心想终于可以登上一个全新的舞台了。不过他突然想到了宁政那个酒鬼,心里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你这哪是提拔我,不过是培养棋子罢了”,张生雨觉悟过来,内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两天后的清晨,学城的西门发生了一件让学城的人都震惊的事情。一直以来都平静的学城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城门口的官兵眼皮下发生了械斗。据居住在西门的杂货铺老板的描述,一群穿着整齐制服,却没有名牌的人,围住了三个皮肤黝黑,明显不是车千国的人。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穿着制服的一方付出了三死四伤的代价,终于击毙了黝黑汉字中的一个,俘虏了另外两个。这件事在学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在这样平静的小城里,这样的新闻已经可以让大家谈论很久了。
在间谍科的审讯室里,不时传来阵阵惨叫,汉陵坐在一张谈不上舒服的椅子上,看着对面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黝黑汉子。
汉陵当然知道这次逮捕的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情报,不然就不会被张生雨送给自己了,但是戏还是要做足的,罗斯比夫人这种闲的无聊天天关心八卦的贵妇人的嗅觉可是一点都不比警备厅的密探差。
“大人,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我们的手段都不好使”,一脸无奈的狱卒面带恐惧的看着平静的汉陵,连语气都有一丝的颤抖。狱卒们都知道这位间谍科的科长的传闻,做事八面玲珑,对敌人却从来不会半点手软,对上级恭敬无比,但是这些毫无背景的狱卒,他可是十足的恶魔。
“嗯?”,汉陵从思索中醒转过来,看着面前两腿都在打着颤的狱卒,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好笑。他来自下层,经历了诸多艰险才获得现在的位置,也正是如此,他了解这些人。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有很多的上层社会的人不具有的美好品质,但是却也把人性中的丑恶表露无遗。汉陵也有自己的弱点,他痛恨自己的出身,对这些来自同一个阶层的人他总是会不自觉的表现出愤怒。
“好了,你们回去吧,这两个人扔进牢里,看管好就行了,不让任何人接触他们,不要和他们说一句话。”汉陵吩咐道。这是一种对付强硬的犯人最常规的方法,很少有人能忍过漫长的孤独,即使这个人能够熬过各种酷刑。就算是犯人什么都不说也没什么,扔进牢里不过一天一点食物,反正对这样的犯人审讯都已经绝望,获得点情报算是运气,没有任何情报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汉陵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桌上堆积的文案,皱起了眉头,这次的任务做的很不完美,太多的善后工作都要自己去处理,伤亡人员的抚恤金,京城近卫军团那边的愤怒,都要处理好。
“汉陵,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之后的审讯工作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去处理你的退休事宜了。”罗斯比夫人扭着丰韵的腰肢,莲步轻摇,走了进来。
罗斯比夫人看着汉陵的老脸,心中泛起一阵冷笑,“老东西,赶紧享受吧,留给你的日子可不多了。”虽然罗斯比夫人进入警备厅的任职时间并不长,不过凭借特殊的关系,她掌握的来自上层的信息可是远远超过她的这位能干的下属。
汉陵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罗斯比夫人,露出了自己的招牌式的谄媚表情,故作慌乱的说道:“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请夫人务必光临寒舍,让我好好招待你一次。”
罗斯比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汉陵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汉陵,你我都是明白人,自己谋退路吧,这几年你没少为我办事,言尽于此,好自为之。”罗斯比夫人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之所以说出这番话,也是看尽了贡多林的暗潮涌动,想到汉陵将要到来的结局,心中涌起了兔死狐悲之意。
汉陵走进自家院子的时候,阿黑迎了上来,行了个礼,阿黑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汉陵看了一眼阿黑,平静的说道:“今晚你就带着水瑶离开,暂时不要离开这座城市,三个月后再走,五个月后,也就是明年三月十五之前,我一定赶到格瑞那达的瓦里兰,如果那一天我不能赶到,你就带着水瑶去西萨摩亚,总之,越远越好。”
“是的,主人。”阿黑没有多问,这些计划这几年里已经准备的万分妥当,所有的细节阿黑都已经策划好了。汉陵之所以不和水瑶一起走,是因为他的目标太大,分散开来,总能多点机会。而他手下的阿黑,也是值得他托付水瑶的人。
汉陵坐在水瑶的床边,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蛋,轻轻的抚摸她美丽的红色头发,看着她静谧的笑脸。汉陵带着怜爱的神情,小心地擦去了水瑶嘴角流下的一丝口涎。
“我亲爱的孩子,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看着安静的睡着了,以后的日子你一定要坚强,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汉陵在心里默默地说完,站起身来,当他在拉上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看着自己可爱的孙女,满是皱纹的眼角,渐渐湿润了。
汉陵拿出了自己珍藏了好久的美酒,独自斟满了一杯,躺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风不时扬起窗帘,他醉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醉了。梦里他看着水瑶在满是鲜花的草地奔跑,阳光明媚。
汉陵是被太阳刺痛双目醒来的,宿醉的头疼让他感到很是不适。这个时候,阿黑和水瑶已经不在了,阿黑做事非常利落,屋子里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少了两个人。
汉陵梳洗完毕,正在这时,门铃响起了。“阿黑,看看是谁来了”,汉陵大声的喊道,话一出口,他就傻笑起来,自己走到了大门口。
“请问汉陵先生在吗?”门口的小厮问道。
“我就是”,汉陵答道。
小厮没想到这么尊贵的主人会自己来开门,有些诧异,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看着汉陵,说道:“汉陵先生,这是您的请帖,请到时候务必光临。”
汉陵打开请帖,面庞上涌现了一丝微笑,他的部下在贡多林神恩酒店设下了宴席,庆祝他的退休。
”这些小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想起那些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部下,汉陵还是感到了一丝欣慰。
汉陵知道自己要想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他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过他也知道上面的人还是要稍微照顾一下下面这些人的想法,如果一卸任就处理,会让大家心寒,这样的事,最好就是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