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吏按地不动,也不言语,过了良久,一客商摆手道:“小爷,算啦。都是过路客人,你瞧这二位兵器,长剑铁拐,柳眉弯刀,一瞧便是江湖中人。您身子昂贵,怎能容得了这些俗人手段,便是连太上老君,您也不怵,可是这两位姑娘,面眉善目,想来您定是瞧差啦。”
那客商一脸堆笑,褶皱的一张老脸上有些许岁月磨合的痕迹,右脸颊有一圈梅花印,显是之前入过州府牢狱。这时见到官吏,自然不敢随意妄为,便拿出几两沉甸甸的银子,伸手偷偷落入官吏手中,两只脏手这一交过,官吏自是喜笑颜开,摇头露齿,轰笑一声,说道:“原来两位姑娘是过路行人,我当你们是官服追拿的要犯,这可不应该,不应该啊!今日小小官吏作弄二位姑娘,实在有愧,二的!给二位上几碗酒,一碟花生牛肉,权当赔罪!”
李笑晴起身,赔笑道:“那可真是不敢当啦。不过既然官爷请咱,也不好推辞呀。”
卿落月跟着起身,说道:“多谢,多谢。”官吏笑着走开,铺子里又恢复了一派喧嚣。
到得晌午,那二位官吏拜别走后,众人才松了口气,一穿得破旧老人正要对二人作揖,忙被卿落月扶起,卿落月皱眉道:“老伯伯,你给我们作揖干么,可是折我们福寿啦。”
那老人非要作揖致谢,卿、李二人见老人意志言辞,登即跪倒在地,还一大礼。随后老人抹抹眼角,对二人道:“我是温州人,这不瞧见洛阳追杀你们,才知道你们是我救命恩人。”
李笑晴更加匪夷所思,但听那老人说道:“我几年前路过温府,饿的浑身无力,准备讨要一些散碎银子。可没想到温府的一名贵妇人不由分说叫来几名吓人一顿拳打脚踢,我从前听闻温梅晟温大人是侠义之士,所以才敲着温府大门,没想到他们竟是这般小人。我今年七十一,那时我六十八,被打了一顿后,就昏倒在地。后来是被那些下人扔到路面上去的,这不前段时间我才得知,温府只剩下一个老太婆,其他人被那白衣阁杀的寸净。我心中又是难受又是欢喜,难受是因为温大人也被杀掉,欢喜是因为打我的那几个下人也受了惩罚。”
卿落月感到疑惑,便问道:“可是这和我们是您救命恩人有甚么关系?”
那老人摆摆手,说道:“你可不知,两月前我再次途径温府,不瞒各位爷,我是个走镖的镖师,现在年老昏花,走不动了。镖局把我给辞了,但有些不贵重的物品,他们还是找我来走,我六十八岁那年,走了一次货镖,那次走镖的物件是个翡翠手镯,我本来是要给那柳醉蓝送去的,可没想到被那些下人给抢走,说我老叫化子,怎么还不快滚?我当时气蒙了,也不敢多说,年轻时我也算是一条好汉,心想早晚得将那翡翠手镯抢来还给柳醉蓝。这不是两月前么,我听到温府一家被杀,就打算去温府找那老太婆,到了温府后,老太婆开门将我迎进去,我刚一踏进们,正要与她说那翡翠手镯,没想到这老糟扒头子上来就把我打昏,醒来后便是一顿好打,我与她说那镯子的事,她却一直问我是否白衣阁派我过来,还说了一大堆叽里咕噜的话,我实在不知她所言为何,只能断断续续的给大伙儿说说了。”
店二伸长脖子,但见他听得浑浑噩噩,却也是怒气横发,说道:“老伯,快接着说。”
老人“嗯”了一声,便道:“各位爷且不知,我为甚么说这二位姑娘是我老头子的救命恩人?那****被老太婆怒打一顿,那能想得到她年老浑妪,下手却是狠毒异辣,这时却听见门外传出二位姑娘的叫门声,我心知有救,这才见到那老婆子走到门前听听,将门虚掩,你们这才进入,然后老婆子又转身来到我身边,防止我逃走。且说你们正与她恶斗之时,我,我便趁机逃走了。倒也并非恶斗,只是老朽看来二位姑娘也认得那老婆子。”
卿落月欲要搭言,李笑晴按住她手,对老人说道:“我说当时总觉有人看我,原来是老伯。”
老人笑了一声,道:“趁着二位姑娘高兴,老头子也敬上二位姑娘一杯酒。”
三人喝了一杯,卿落月吐吐舌头,道句:“辣呀。”李笑晴瞪了她一眼,随即给众人道:“我这妹子脾气古怪,没得甚么教养,却便是小时候父母娇生惯养出来的恶习。”
适才那位客商轰笑道:“姑娘大可随意言辞,我像姑娘年纪时,也是侠义豪情嘛。”
卿落月嘻嘻笑道:“那大叔你性子可和我一样。我姊姊一直教我这那,好不厌烦。可是这位老伯,还有这位解围的大叔,你们姓名叫甚,我叫卿落月,我姊姊叫李……”
“妹子!当着这许多人面,女孩子哪有吐露芳名的。快快坐下,吃你那碗面。”
客商笑道:“既然姑娘问我姓名,我就说了无妨。我名字章老嘴,这是我侄子,章怜天。他初来宝地,不识江湖,有甚么对不住各位客官的,还请见谅。”
这时一道人声如雷鸣,一开口道:“那有甚么见怪。可见这位老伯眼熟,但闻您老姓名?”
老人道:“小人坐不更名正不改姓,单名芈,赋着一个翠字。”大伙儿听罢,无不惊讶。
卿落月见众人脸色有异,心底也是诧异,便道:“您老可是月行镖局的二掌柜?”
芈翠点头道:“正是。”
只见众人纷纷站起,店二当头拱手作揖,听得众人齐声拜道:“翠三刀,您老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