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墨玉百般小心,却还是不小心踩到了一颗,脚下一个打滑,差点就摔了下去。
“夫人!”
“没事。”墨玉用力握紧了桑桑的手,冰凉的手心不禁冒出阵阵冷汗。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劲风,紧压着地面传到了墨玉脚下!墨玉只觉得裙摆一沉,裙下原本零落的珠子被碾碎了两颗!之后,又是几道相同的劲风,隔着她的裙摆,碾碎了裙下所有的珠子。
这样的力道不大不小,却恰到好处。既没有引起骚乱,又为她解了珍珠之围!墨玉顿了顿,正想回头找出这个高手,可是身旁的桑桑却轻轻按了按她的手,一脸不解道:“夫人,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墨玉收敛了心神,螓首微昂,目光平视前方,眉宇间充满了王族的威仪。
普华台上,瑛婷庄严肃立,冰冷的目光好似一道利刃,直刺墨玉的心口。此刻的她,与沁梅园中不同,没有了刻意的隐忍,有的只是不加掩饰的恨意!她的下巴微扬,神情冷傲,眉宇间的不削和轻视,更像是对墨玉的警告!
她已经是冥国的国母了,之前的恨债定会一点点地讨回!
墨玉早已清楚她对自己的恨,可是如此直白的对峙,还是让她有些心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下她什么都不怕,只怕会失去自己的孩子!不管谁想对付她,她必定出手还击!
“跪。拜……”蓝璟渊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缓慢的语调带着庄严的气息在耳边响起。
两人依言跪下,双手平于头顶,向天叩拜。三跪九叩后,蓝璟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起……礼成。”他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却简单地作了指示,让两旁的领路太监,引着瑛婷和墨玉原路返回,并且坐撵回宫。
出于礼数,墨玉让瑛婷先行,待她走至台阶处,才缓缓迈步上前。突然,她看到瑛婷的身子一斜,身旁的如兰更是脸色煞白,紧紧地抓住了瑛婷的手臂,才不至于让她出丑于人前!
“王后娘娘?”
“没事。”瑛婷看出如兰的担心,稍稍稳定了身形道,“本宫踩到珍珠了!”
“那能走吗?”
“嗯。”瑛婷微微点头,可是才一抬脚,便觉得脚踝生疼,不由得脸色一沉,将身体的重心靠向了如兰。
“娘娘,受伤了吗?”如兰微微皱眉,正想转身扶她坐下,却被瑛婷用力捏住了手掌,道:“不可!本宫能够坚持!”她柳眉微蹙,眉宇间透着一抹坚定。她要有始有终,要在天下的百姓注视下,一步步走回撵轿!
这是她的尊严,是她身为国母所要力争的尊严!
“娘娘!”如兰很想制止,可是却被瑛婷直言打断:“扶本宫下去!”
“诺。”如兰用力扶着她,一步步向撵轿走去。她不停地留意着瑛婷的神色,只见她脸色苍白,额头渗汗,呼吸急促,掌心冰冷。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辛苦,但嘴角却偏偏挂着一抹微笑,眼神坚定异常。
墨玉跟在她身后走下台阶,看着她略显艰难的步子,目光不由得移到她的脚上。
右脚沉重,左脚不受力。她受伤了?墨玉暗暗想着,心里倒对她的这份坚毅有些另眼相看。她稍稍转头,对着桑桑道:“王后娘娘可能受伤了,你去扶她一把。”
“不去!”桑桑断然拒绝,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削,“谁让她坏心想害您!现在是自作自受!”
“她不过是想维护自己的尊严。”墨玉几乎可以明白她的心思。妒忌和维护尊严,让她迷失了本性。
“夫人,您就别枉做好人了!”桑桑有些气恼,有条有理地分析道,“奴婢看她是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受伤之事的,您现在让奴婢去扶她,只怕她心里会以为您是故意嘲讽奚落呢!”
桑桑的话,让墨玉微微一愣,心里却俨然多了几分认同。她淡淡一笑,暗自轻叹道:“也罢,我们只管自己就是了。”
说着,她迈步向前,纤足还未落地,便感觉裙下传来了之前的劲风,紧接着“嘎”的一声,珠子碎裂,她的玉足正好落在了变成粉末的珍珠之上。
她一脸惊愕,抬头看向自己的正前方,除了千篇一律的护驾侍卫,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她有些纳闷,表情略显疑惑,脚下的步子却并未停滞。她一路前行,直至坐入撵轿内,也不曾死心。
纤白的玉手,轻轻掀起轿帘的一角,她从帘缝中观察着刚才的一排侍卫。统一的身高体形,统一的穿戴着装,统一的严肃表情,乍看之下,就像是从一母腹中呱呱坠地的多胞胎。
是谁?到底是谁,在暗中出手相助?墨玉垂眸深思,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蓦地,她感觉到远处投来一束柔光,她抬头,一双熟悉而又温柔的眸子,映入她眼眸。
是他!
墨玉颇为震惊,远处正温柔地遥望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商国太子商融。
商殿下!墨玉微微蹙眉,合上了轿帘,她不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是以侍卫的身份为自己解围。
这么严谨的祭天大典,他不怕被人发现吗?又或者,这是冷冥故意安排的?
她不懂,完全想不明白。撵驾缓缓前行,她的心情却颇为复杂。
没多久,祭天的队伍回到了冥宫中。可是,撵驾并不是第一时间前往她和瑛婷的住处,而是先要往凤仪宫,向傅月红拜寿。
今日是她的五十寿诞。
墨玉被桑桑扶出了轿子,转头再看商融时,发现他已经不在了。她正庆幸他平安脱身,却看到他一身月白色暗纹锦袍,黑发高束入白玉冠,面容含笑,气宇轩昂。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贴身随从,扮相文弱,但是从他落脚的步伐来看,显然是个身手不凡的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