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寒看着郝延在他面前打开了木研留下的遗物,郝延这一次没有任何的话要多说,他只要来到这战地便已经有了大事,他不愿说出莫夫人的事情,也不愿意看着紫霖皇子意气风发的模样被折杀了。但他话越少,四周就越发的寒冷,这边境的寒气一点也没有四月的春光日暖,离寒看着放在矮塌上的东西,两眼寒气逼人的看着郝延问道:“全说出来。”郝延从怀里掏出莫夫人的书信颤颤巍巍的递给莫夏桑。夏桑一个没有站稳坐在了地上,众人连忙上前扶了起来,郝延早就预料到了这将军和少将军是不会爆发出任何情感的,他发抖着跪在地上把所有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他话静时,帐内的三个人一言不发,在这里撑着的时候,离寒花了大量的兄弟才炸开了这第三扇大门,眼看休整片刻便可攻打这八卦迷宫城的中心地带了,他们每日每夜都是从城边处寻找能食用的草叶。离寒的部下求着他可以向边境的百姓征粮,离寒下令斩杀了谏言的千夫长后,端着碗里几根青菜闭着眼就喝了下去。
闵糖从一开始便不是这时代的人,也从未见过死人,见过战争,一个士兵死在那黄土中,他便觉得是他害死的一条人命,每个晚上他都会到空地,摆上几坛酒,一个将军独自软弱片刻。为了这次战争他拼尽了三万兄弟的性命才做到了这个地步。莫夏桑扶着桌子坐下来叹道:“当初我就该料到的,这个王上不死心,我们都得死,为了一个女人。”莫夏桑走的时候,田子期请他入舍一坐的时候便告诉过他,神红颜这个女人当初侵占寒岭岛的时候王上没有动手,而到了边境时才派人,他根本没有打算打这一战,他不过借我们的手把这天下拱手让给神红颜罢了,他想要她亲自动手处理当初那些毁掉她神家的人。当时田子期淡定的便说完了这一切,夏桑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而如今一切却变成了这个样子。离寒和紫霖听完后,紫霖握着拳头一拳打在了柱子上,整个帐子都晃动着。他倒不是因为他自己的事情,而是觉得他们被人当猴耍实在让人愤怒。
“父亲,王上会围剿我们吗?”离寒也呆呆的坐了下来问着。
夏桑心心念着牢里的红月,“他会给我们一条绝佳退路,我们投降敌人。”
夏桑一眼便看出了这书信是假的了,红月的字迹在虚弱或是着急时是根本不会如此有力道的,他知道这是紫阳王放给他的退路。
“王上为我们准备的信足够让红颜王信服了。”夏桑甩手就将信扔到了一旁,离寒拿起来看,这信的内容左不过就是紫阳王如何对待莫府,希望夏桑可以赶快逃命。”离寒斜着眼哼的一声将信直接放在了炭火盆中,郝延连忙就要灭火捡起这张纸。离寒冷冷的呵斥着郝延,郝延委屈的抬头问道:“将军,你这样投降红颜王她一定认定你是细作的。”夏桑心里明白王上用红月做诱饵让他投降,离寒也明白,他看着父帅只是神色凝重,郝延也只能看着信烧成灰烬化为灰飞到了帐外,他担心的不过是将军会把大家的命都搭进去。但夏桑却抿嘴突然笑了出来,他转而看着离寒说道:“你母亲她是个倔脾气,她如果知道了我们莫家几代家业毁在一个叛徒手里一定会失望的。”离寒长出一口气,他已明白了夏桑的意思,扭头看着紫霖说道:“和我在一起还是去红颜国,你自己选。”拉蒙傻傻一笑一屁股便对着帐外的士兵叫道:“明天和我到后山上小溪里钓鱼去。”帐外的兄弟都激动着喊叫了起来。说着看了一眼离寒说:“我来这世上可不是供人消遣的。”说完整理一下着装便走了出去。闵糖失笑出了声,他看看自己这身自认为是男主的盔甲装备,在那一世,他为了获得一些关注没日没夜的学习读书,从孤儿院走出来的那一天,他觉得路上有人在看他,看着他便感觉的了活着的价值,为了公主的要求又一次果断的同意了,他太害怕别人当他透明了,而他在杀场呆了这一年多时间,如今告诉他他只是个龙套,别逗了,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就光荣的活到最后。
闵糖握着信封绑在鸽子腿上放飞了,他知道紫晏一定会在京城帮他照应一切的,他只是写了一封信告诉紫晏一切小心,夏桑站在一旁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只要紫晏救了我们家人,那么田家也要完了。”他们心里都明白,但仍然要去做,田子期知道却还是上了路,他要来见老朋友一面,他知道只有他才能说服莫夏桑这倔脾气留下一条命。“你不害怕吗?”夏桑问道。离寒扭头看着父亲在战场上才显现的意气风发,同那个在家里无所事事的邋遢样子比,这里才是他生命的意义。离寒笑着摇摇头回道:“现在战局不是更明显了吗?横竖都是一死,我们明天就去攻打那最后一扇门。”两人都在帐子里开怀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离寒便早早的和紫霖集结了兵马,将所有昨夜的事情全部托出,“愿意走的,叛变的就赶快走,其余人一个时辰后全部集结在城门口。”离寒风轻云淡的说出了这番本是如此沉重的话,他本就不想要这些人跟着他死,而他也根本用不上这些人。回到帐子里,紫霖收拾着行李问道:“就我们几个可以找到它的秘道吗?”说着将绳索递给了早已准备好的郝延,郝延笑着看着紫霖问道:“皇子,你这装扮可不够好看。”紫霖踹了他一脚翻身将所有能用到的兵器装在了身上,“这次也轮到我们做主角了吗?”他看着紫晏正忧心忡忡的看着帐子外边鸦雀无声。他给木旻写的信恐怕也到了,紫晏若能救出她那便是最好,如若不能也不打紧,反正与她在一起这区区几十年也不够长,等到每一个转世轮回里,他都要遇到一个叫木旻的人。紫霖垂着头整理衣服叹息道:“唯独不能和小伙伴肩并肩一起完成任务了,我要领盒饭。”三个人顺着后山便悄悄的离开了,莫夏桑来到这帐子里时早已是人去帐空,气愤的扭身便出营上马直奔着城门去了。半个时辰过去后,许多将领都发现他们的帅已经不见了。
当白鸽的信到了京城时,田夫人为紫晏留下了信,她连看也不看就转头有力的和婢女说道:“把莫家宗祠牌位拿出来,还有去把所有带不走的东西全部当了换成银子。”婢女一脸不解的看着夫人,田夫人呵斥道:“还不快去。”她回头看着这院子里她同子期亲手做成的小花圃,如今正是它们争奇斗艳的好时候,就连墙上的鹦哥,燕子都落在这里闻着这浓郁的花香,田夫人咬着牙举起了锄头一把毁坏了这所有正亭亭玉立的花。“准备马车,去监牢。”她披着披风赶来见莫夫人最后一面,莫夫人正抱着木旻沉沉的睡觉,莫夫人知道只要夏桑顺了红颜王,那便顺了王上的心意,而她一定会被完好无损的送回到红颜那里的,王上的好意她知道,但她更知道夫君,而如今既然消息还没有传来,她就是安全的,她特意绝食一日才将遍体鳞伤的木旻同自己一牢房。木旻是个可怜的替死鬼,她既没有利用价值也就没人在乎她的死活,她被抬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起先莫夫人用药为她擦拭时整双手都是颤抖着,这个女孩子究竟为什么如此坚持着活到现在。莫夫人只有轻轻抱着昏厥的木旻,她才不会被疼醒。而这已经三天时间了,木旻仍然沉沉的睡着,有时候擦药不小心重了力度,木旻会嘶叫一声,此外便没了声音。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坚持什么,她一心想着要振兴家业,一心想着要见上离寒一面,所以她始终不愿松最后一口气。莫夫人看到她脸上被刀子划开的一道道疤痕,忍不住的落着泪一哭便是半日。
田夫人坐在莫夫人旁边看着这里的一切,还有她怀里那个容颜尽失的木旻,想说的一肚子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只是一阵酸楚翻出。“没想到过了那么些年,我们又要经历一次这样的日子了。”莫夫人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说道:“听我一句,别来倘这浑水,我是红颜的妹妹,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可是你们不是,求你一定要告诉紫晏不要管。”她是真的苦苦求着田夫人,她知道这件事田家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可她有这样的念头,田夫人就没有吗?田夫人打开包袱将能用的药全给了红月,“把这药给孩子每天抹两遍,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啊。”接着拉着红月的手微笑的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不傻又不会白白送了命去。”
田夫人出了牢便有小厮赶来告诉她紫晏已经在家等她了,紫晏看到这屋子已经空荡荡了满心的愧疚独自坐在了院子的石阶上,他不知道父亲到了战场又会作何抉择,如果莫家军投降的话,他便顺理成章的完成了他对红颜王的愧疚,如果莫家军不投降,紫阳王会直接处理掉这红衣案的所有人将莫家军直接以勾结皇子处理。如果投降了父亲顶多一个失职,如果没有投降,他是一定会去劫了大牢的,田家也就别想再存在了。现在所有人好像都在等远在寒岭岛的消息,无论紫阳王,还是红颜王。红颜王收到绿绮带的口信,离间计成功,只等着莫将军带着人马来投降。绿绮得意的退下后,红颜也舒了一口气躺在了床榻上,多日的头疼也缓和了许多,她已经派出细作在大理监牢,在莫家军投降前救出红月,她便完成了所有的心愿。就连南宫灵也带着地图直接找上大臣开始商量着下一步不要停歇直接破了边境占领紫阳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