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左蹭右挠上窜下跳
作为新兵,最让我们头疼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体能训练,也不是技战术训练,而是内务整理,而内务整理中最让我们头疼了一遍又一遍的,是随身衣物的清洗。
没错,联邦部队如果是在非前线驻扎,所有需要清洁的物品都不用人亲自动手,基本都是用机洗,一大堆邋遢的大老爷们把邋遢的衣服往机器里一丢,回头时间到了过来把洗好的衣物带走就行了。但别以为洗个衣服简单,在新兵营,尤其是在四师的新兵营,所有新兵必须自己清洗自己的随身衣物,手洗。
最重要的是,我们特么居然只给发了一套衣服!没错!作训服里外只给发了一套!平时一天训完跟个脏猴似的,每天基本臭得不成样子,那味道洗澡根本洗不掉。可一身作训服洗都不敢洗,因为晚上完全晾不干,晚上晾不干第二天只能穿着潮湿的作训服训练,那滋味……所以,只能等周末的时候抢时间把脏衣服给洗了。
但是!我们连的几个领导,因为有某个排副——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就把一套洗衣机给弄进营区来了,而且还没让军纠给查了——这帮人每天都换新衣服,看得我们那叫一个眼馋啊。
作为领导,有优待可以理解,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虐.待我们的感官,有违同甘共苦的伟大精神吧?
于是……
“我说,李排你绝不觉得这衣服穿的有点不大对劲?”一排的排副两肩一耸一耸的,背上看起来很痒却又抓不到,“昨天晚上洗的,今天穿上感觉背上跟猫抓了似的,实在是太痒了。”说着伸手使劲挠了挠,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销.魂。
一排的李排长个子不高,人还瘦,人送外号“小麻杆”,他也在那耸肩,又不好意思在新兵面前撩衣服挠痒痒,一脸难受的对他那排副回道,“这是洗涤剂用错了吧,还是没洗干净,咋就这么难受。”
一排的新兵在那练障碍,一边练一边还时不时转过脸,看着这俩人在那耸啊耸,挠啊挠,想上窜下跳止痒吧,又丢不起这人,动作幅度小了吧,自己又难受,那场面,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三儿那会在六排,六排的排长是个在一集团军少见的斯拉夫裔,两米三五的超级壮汉,姓罗曼诺夫,听说原来也是步兵连出身,后来被营里硬给调走才转成了机动步兵。我们刚参军那会罗曼诺夫还是个初级士官长,还不是后来的那个“战场磐石”,那个时候,他还是很逗比的……
“李排,你也在蹭墙呢?”罗曼诺夫士官长一边在那蹭墙,一边低着头看着一排长和一排排副,“这么蹭一蹭可舒服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痒,昨天痒是痒了点,也没今天这么严重。”
几个人靠着墙,很隐蔽的用背蹭着墙壁,在远一点的地方看,这几个家伙正靠在墙边聊天。谁会知道,这几个家伙在那很没形象地蹭墙止痒。
蹭了一会墙,三排的两个领导也加入到了几个人中间,一边蹭墙还一边交流经验。
“还是这里好,止痒效果比自己抓好多了,还不用上窜下跳的,让那帮新兵蛋子看笑话。”
“这个位置蹭的舒服,对对对,就在差不多这么高的位置,来试试。舒服吧?”
“唉!这个姿势好蹭,没错没错,接触面积大,省力,动作小,不难看。”
又过了一阵子,二排和四排的四位看见了这块风水宝地,也跑了过来,跟三排和一排的几位一起交流今天痒痒这事。
“哎,我说,大伙都这么痒,别是什么虫子给粘到衣服里了吧?你说要真是虫,咱们这么蹭,能把那虫子给弄死不?”
“还别说,还真可能是虫子,回头找卫生队弄点消毒的药剂去,这万一虫子没给蹭死,也能被药弄死。”
“你们说,万一这跟前两年那波的虫子差不多怎么办?回头咱们这身衣服要不要交到防化那边去给销毁了?”
“我说哥几个,别自个吓自个,没有的事,防化那边都说了,咱们驻地安全着呢,前两个礼拜才检查过。”
“那也是前两个礼拜,我是不放心,还是给防化那帮人处理比较好。万一呢?哥几个说是吧?”
过了一会,我那五排的排长和排副终于忍受不住,也加入了蹭墙大军……
“五排副,你也来了?”
“这话说的,怎么叫我也来了,大伙都在,我就不能来了啊?”我那排副左蹭蹭,右挠挠,一脸的销.魂,“真舒服,六排长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真心舒服。”
老邢别看牛逼,可是也架不住身上痒痒难受,背对着墙也在那可劲地蹭,“回头咱们还是把衣服都交给防化的那帮人给处理掉算了,万一真跟前两年那波虫子差不多,可有的麻烦。”
六排的那帮人那天跟蹭墙大军离得最近,几乎是一边训练,一边看着一堆长官靠着墙壁在那毫无形象地扭来扭去。据三儿说,那天蹭墙大军把光滑的墙壁,硬生生给蹭成了亚光的,等蹭墙大军走了之后,工程兵过来一阵抢修才把亚光的墙壁变回原本光洁的样子……
当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蹭墙大军在最后.进场,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啊!——啊!——啊!——”这样销.魂的混合式男高音,我们在澡堂子外头整整听了接近二十分钟的……
有几个基佬眼睛当时就绿了,恨不得当场冲进澡堂子里去捡肥皂,只是很可惜,澡堂子的门被里头的人关得死死的,这几个基佬完全没有机会。
当蹭墙大军一脸虚脱,脚步虚浮的从澡堂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那帮基佬眼睛更绿了……
我们还在洗衣服的这些人,看着蹭墙大军从澡堂子里出来时那个样子,顿时寒意四起,鸡皮疙瘩掉一地。互相之间眼神交流了一番,赶紧端着搓了两把不知道洗没洗干净的衣服,跑去天台晒衣服去了。
那帮基佬绿着眼睛,视线在蹭墙大军众人间来来回回的扫,简直跟要把蹭墙大军的一众人生吞活剥了一样。蹭墙大军哭笑不得地面对着那帮眼神十分诡异的基佬,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于是诡异的场面坚持了五分钟,最后罗曼诺夫把手里的肥皂往地上一丢,所有人立马就跑没影了。随后一拨人全跑到卫生队去检查了一遍,弄了些药,不过听说貌似没什么效果。当天晚上,蹭墙大军把一身的衣服打包送到了412团的防化连去处理,防化连一听症状,取了两件当样品检测,剩下的立马全给烧了。
第二天,蹭墙大军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虽然偶尔还是会伸手挠挠痒痒,但并不妨碍人家的形象,对吧?
但是第三天,蹭墙大军们又开始去蹭墙去了……
于是第一天的场面又被他们重复展现了一遍,这一次这帮家伙完全不顾自己是新兵们的长官,毫无形象的大呼小叫上窜下跳,就连营长过来都没办法制止这些家伙。
所以这帮人被迫进行了深刻的检讨,是的,非常深刻,每人罚了两个小时的军姿,挠一下痒痒,加半小时。
这帮人平均站了六个小时……
话说,为嘛这帮人会这么倒霉呢?其实整件事还要从我那排副说起。
前头提到过,每天这帮长官都能够穿上干净的衣服,让有些人觉得这是对于联邦军队上下同甘共苦精神的违背。为什么这些人每天都能够穿上干净的衣服呢?是两套衣服轮换着洗和穿么?不是,这些人在新兵营里也只有一套作训服。但是也说过,有人不知道怎么就把一套洗衣机给弄进营区来了,而且还没让军纠给查了,那个人就是我那排副。
一开始的时候,没人知道排副弄了一套洗衣机,也只以为是两套衣服轮换着。但是从来都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那套洗衣机还是被人发现了,因为那机器没被军纠给查掉——新兵营里这种东西其实不允许用,是会被查扣掉的,但新兵不懂——发现的人就没往军纠那报。
可是不往军纠那报,并不代表什么事都没有。发现洗衣机的家伙对于植物还是有所了解的,那货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小堆本星的荨麻变种,在洗衣机洗衣服的时候,把那些东西丢了进去。
本星的荨麻变种,多年生草本,有横走的根状茎,茎自基部多出,四棱形,分枝少,叶近膜质,宽卵形,叶片边缘薄,先端渐尖边缘有数枚不整齐的牙齿状锯齿,托叶草质,绿色,全株密生刺毛和被微柔.毛,其茎叶上蜇毛有毒性(过敏反应)。
它的毒性会使皮肤接触后立刻引起刺激性皮炎,如瘙.痒、红肿、严重烧伤等,所以一旦碰上这东西,皮肤就如蜂蛰般疼痛难忍。触碰轻者,难受数分钟后或可自行消失;重者,需要到专业医生那就诊。
常规的祛敏药剂对于本星的荨麻变种所产生的过敏反应效果不佳,估计往洗衣机里丢这玩意的家伙在实验之后得出来这个结论,才会把它往洗衣机里丢。
抱歉了,长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