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玉在追云山庄停留了三日之后,便离开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让南宫潇玉心有余悸,一路上他都若有所思,心道,“敌人在明,我在暗,而他们此番做法就是要陷害追云山庄,好让落花庄与追云山庄为敌,这一连串的计谋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只是这回他们没有达成目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还会有后招,得小心防范才是。”
南宫潇玉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回到了落花庄,薛啸一见南宫潇玉回来,激动不已,说道,“庄主可回来了。”南宫潇玉脚不停歇地来到‘居雅斋’,喝了几口茶,问道,“薛伯伯,我问你几个事情。”
“庄主请说。”
“我爹生病的那段时间或者说我爹生病之前的那段时间,落花庄内可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进出?”
薛啸道,“可疑的人物倒没有,只不过是厨房掌事的李钱国突然请假回家了,说是母亲重病,后来我又重新找了个人来填补他的空位。”
听到此,南宫潇玉突然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那人现在在何处,你赶紧带他来见我。”
“那人也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老庄主去逝之后,他就突然离开了,说是家里有急事。”
听薛啸这么一说,南宫潇玉大概明白了个中缘由,爹的死绝对跟那人脱不了干系,只是自己发现得太晚了,顿时心中充满了悔恨,南宫潇玉心道,“既然这一件件的事情都是寒桢门所为,那这一次就不必再管敌人在明在暗了。”南宫潇玉拍案而起,心中疑惑尽解,准备出门,被薛啸给拦了下来,说道,“少庄主留步,我还有事要说。”
“什么事?”
“刚才有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来找过你,我说你不在,然后她就走了。”
“可有留下姓名?”
薛啸道,“她说她姓寒。”
南宫潇玉忽然激动不已,说道,“她走了多久?”
“就在你刚才进来的前一刻,她就离开了。”
没等薛啸说完,南宫潇玉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在大街上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自从上次与寒辞诺客栈一别之后,这也有两个月没见过她了,南宫潇玉心里突然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天色渐渐变暗,南宫潇玉从正午一直找到傍晚,跑遍了所有的街道,始终不见她的身影,南宫潇玉很是失落,一个人独自在街上走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南宫潇玉惊喜不已,快步走到寒辞诺面前,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整个人有点手足无措了。
寒辞诺见此情景,笑道,“南宫庄主!”
“寒姑娘上次不辞而别,害我担心了好久。”
“上次我突然有事,所以没来得及和庄主告别,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庄主见谅!”
“怎么会呢!能再次见到寒姑娘,实在是太好了,不知姑娘此番来落花庄有什么事吗?”
此话一出,寒辞诺突然脸红了起来,南宫潇玉见她双颊红润,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来,曾经邀请寒姑娘来落花庄做客的。南宫潇玉拍了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姑娘远道而来,快快到我落花庄好好歇息,寒姑娘请!”
寒辞诺跟随南宫潇玉来到了落花庄,再次见到南宫潇玉时,寒辞诺心中也是大喜,但欣喜之余,月林樁的话还是在耳边响起,“你此番去落花庄好好打听一下飞叶刀的事情。”
南宫潇玉见寒辞诺突然间愁眉不展,不禁问道,“寒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寒辞诺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南宫潇玉见她眉头已舒展,便不再去问。
两人来到‘醉里楼’前,南宫潇玉道,“这是落花庄酿酒的地方。”
寒辞诺道,“’醉里‘二字是谁取的?”
“我听我爹说过,名字是我娘取的。”
“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
“寒姑娘也知道这句词?”
“嗯!人们都道是借酒消愁,却是愁上加愁,其实醉醒之时,暮时赏花,微雨入面,又岂是烦恼事。”
“姑娘说的是,我爹还在的时候,每晚他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醉里楼‘中,待天亮才会出来。”
“我听说落花庄的离魂酒很有名,不知小女子可有幸尝一尝。”
南宫潇玉道,“那是当然,姑娘请随我来。”
南宫潇玉引领寒辞诺来到了‘居雅斋’,说道,“这是‘居雅斋’,我的住所,此处临水,环境清幽,适宜居住。”
“我听大姐说过,说是落花庄内有一处极为别致的水榭亭台,看来就是说的此处了。”这时,薛啸端着酒朝这边走来,南宫潇玉对寒辞诺说道,“姑娘请坐。”说完,接过薛啸送来的酒,给寒辞诺斟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寒辞诺道,“这酒香甜可口,味道香醇,难怪谢半大师会为此折服了。”
“寒姑娘也听说了谢半大师建这‘居雅斋’的来由。”
“嗯!南宫庄主接下来可有出远门的打算?”
南宫潇玉又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接下来我要去一趟追云山庄,我的师弟还在那里养伤,我打算接他回墨成谷。”
“追云山庄?我又听大姐说过,这追云山庄的徐庄主是一位温文尔雅、性格柔和的正人君子。”
南宫潇玉道,“正是,他也是我的好朋友。”
寒辞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南宫潇玉注视着她的脸,红润光滑,眉眼间微有醉意,又似笑语盈盈,仿佛梦中仙子,南宫潇玉的心好似被什么揪住了一般,不敢再看,而是将眼睛转向了他处。
夜间,天气微凉,南宫潇玉身上的酒气已渐渐散去,突然觉得微寒,又将目光转向寒辞诺,她已经喝醉,趴在桌上睡着了。南宫潇玉立马起身,进屋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这时薛啸走了过来,说道,“庄主可还需要酒?”
“不用了,居雅斋的客房可收拾干净了?”
“已经叫人打扫过了。”
“你去派两名丫鬟过来,将寒姑娘扶回客房去。”
“庄主,不瞒您说,咱们落花庄没有丫鬟?”
南宫潇玉听后很是诧异,刚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了回去,说道,“为何?”
薛啸说道,“庄主您忘了,老夫人走后,老庄主就将落花庄所有的丫鬟全给辞退了。”
“是吗?”南宫潇玉拍了拍脑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一下子没想起来,莫非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南宫潇玉道,“得了,我亲自送寒姑娘回客房。”于是,南宫潇玉一把抱起寒辞诺,往客房走去,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又轻轻给她盖好棉被,生怕吵醒了她。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南宫兄,近来可好?我今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新鲜事。”虽然还未见到人,但南宫潇玉已经知道是何人了,此人便是项子谦,是江南富商项陆贾之子。但南宫潇玉极其不喜欢和此人来往,因为此人是杭州城中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尽是和些狐朋狗党厮混,但是他爹和南宫阆是世交,无奈之余南宫潇玉才和他来往。没等南宫潇玉走出客房,项子谦就一把推开房门,说道,“南宫兄好久不见。”
南宫潇玉拱手道,“项兄近来可好。”话音刚落,项子谦的目光就被床上的寒辞诺所吸引,说道,“南宫兄还金屋藏娇啊!”
南宫潇玉听后,心中大为不快,说道,“项兄不可胡说八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刚刚喝了点酒,所以现在已经入睡了,项兄有什么话,咱们屋外说去。”说完,就拉着项子谦出了客房。
项子谦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南宫兄的心思我都懂!”南宫潇玉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笑,想必是肚里的那根花花肠子又要作祟了,忙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你切莫打她主意,这些年来,被你始乱终弃的姑娘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我的朋友再遭你毒手了。”
项子谦又道,“南宫兄何出此言,‘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南宫潇玉懒得理他,又坐下来开始喝酒。项子谦夺过南宫潇玉手中的酒杯,说道“南宫兄一个人喝闷酒有啥意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项子谦拽着南宫潇玉往落花庄外走。
两人来到‘玲珑楼’前,南宫潇玉一看,又是这烟花柳巷之地,转身便走,但还是给项子谦拽了回来。南宫潇玉怒道,“你每次都带我来这些个地方!”
项子谦道,“南宫兄莫生气,今天这‘玲珑楼’里来了位花魁,那模样可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啊!”
这时,‘玲珑楼’的时娘也立马迎了过来,说道,“好久没见二位公子了,来来来,赶紧里边就坐。”说完,连同项子谦两人将南宫潇玉推了进去。南宫潇玉心里很是不快,又不能立马撕破脸,只得一坐下便开始喝闷酒,以疏散内心的抑郁与不快。时娘又叫了几个姑娘过来,项子谦一一打过招呼,想必这些姑娘都是项子谦的老熟人了,南宫潇玉不予理睬,继续喝酒。项子谦见南宫潇玉一脸不悦,于是点了其中一名叫‘绿珠’的姑娘过去陪他,南宫潇玉见绿珠走过来,急忙起了身,绿珠笑道,“南宫公子和项公子可是杭州城中出了名的‘风流双少’,今日何以这般拘谨呢?”
“风流双少?”南宫潇玉心中五味陈杂,不知何时又多了这么个名号,看来当真是近墨者黑呀!南宫潇玉道,“绿珠姑娘有礼,您还是去陪项公子吧!”
“莫非公子讨厌绿珠?”
“不是不是,只是我习惯一个人。”
“那让绿珠给你斟酒可好,绿珠绝不会打扰公子的。”南宫潇玉见绿珠盛情难却,也只好默认了。
项子谦道,“这就对了吗!待会,花魁马上要出来了,南宫兄可得看仔细了。”
南宫潇玉望向项子谦,却发现他在目不转睛盯着什么东西,南宫潇玉顺着项子谦的方向看去,只见东北角方向坐了一位年轻的公子,一袭白衣,模样又美又俊。项子谦问了问身旁的姑娘,说道,“那位公子经常来吗?怎么以前没见过?”其中一位姑娘说道,“人家也没见过,想必是今天刚来的吧!”“有意思!”项子谦放下手中的酒杯,往那位年轻公子走去,南宫潇玉怕他闯出什么祸端来,也跟了过去。
“这位公子面生啊!在下项子谦,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那位公子拱手道,“柳如玉。”
“柳兄果然人如其名,貌美如花啊!”项子谦话音刚落,柳如玉突然脸上变了色,怒道,“貌美如花可是形容女子的,项兄拿我跟女子相比,可是嘲讽在下之意!”
“柳兄误会了,在下和柳兄一见如故,想和你交个朋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身旁的这位是落花庄的庄主南宫潇玉。”
南宫潇玉拱手道,“柳兄!”
柳如玉也还礼道,“南宫兄!”
项子谦说道,“以前从未见过柳兄,不知柳兄可是本地人啊?”
“在下并非本地人,我生平喜好云游四海,走到哪便是哪!只求阅尽天下美景,人生无憾足矣。”
项子谦道,“柳兄真是好气魄,在下自愧不如啊!”
柳如玉道,“不敢当,这位南宫兄是落花庄的庄主,那可是经常与武林中人打交道啦!”
南宫潇玉道,“确实如此。”
柳如玉接着道,“我听闻落花庄可是江湖上颇有威望的门派,前任庄主南宫阆前辈在江湖上可是人人敬仰啊!可惜在下未能见上南宫阆前辈的风采。”
“柳兄赞誉了。”项子谦见南宫潇玉与柳如玉相聊甚欢,自己又插不上话,便心里不痛快起来,一气之下,扔下两人,自己看花魁去了。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这时项子谦走了过来,说道,“二位可说完了?”
南宫潇玉道,“我与这位柳兄很是投缘啊!话说花魁可出现了没?”听了这话,项子谦是更加生气了,说道,“花魁早就出来了,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南宫潇玉很是诧异,自己竟与这位柳兄聊了这么久,南宫潇玉与柳如玉相视而笑,南宫潇玉仔细看了一下他的眼睛,晶莹如玉珠,很是有神,皮肤莹白如雪,可真是比女子还要漂亮啊!
南宫潇玉道,“在下住城南落花庄,不知柳兄明日是否有空,可愿意到府上做客。”
柳如玉道,“承蒙南宫庄主不嫌弃,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就这么说定了!”
南宫潇玉与项子谦别过柳如玉之后,便走出了‘玲珑楼’,一路上,项子谦不停唠叨,说道,“不知这位柳兄可有姐姐或者妹妹,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南宫潇玉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啊!我以为你是真心要和别人交朋友呢!”
项子谦道,“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模样如此俊美,却是个男的。”南宫潇玉无言以对,只得一路上听项子谦在唠叨,最终也分道扬镳,各自回府了。
第二日清晨,寒辞诺迷糊中醒来,只觉得头疼不已,忽然又想起昨晚与南宫潇玉一起喝酒的情形,想必是自己喝多了。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寒辞诺轻声唤了句,“是谁?”
“寒姑娘,我是落花庄的丫鬟,给您送热水和早点的。”
“请进吧!”寒辞诺问道,“你平时也是这个时候服侍你们庄主的吗?”
“回姑娘的话,我是今天刚来的,对于以前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我知道了,东西就放那吧!”
“是!”
寒辞诺梳洗完之后,走出了客房,远远看见南宫潇玉在亭子处坐着,寒辞诺快步走了过去,快要靠近的时候,突然发现,南宫潇玉身旁还有一人,寒辞诺心道,“莫非是有客光临,看来我还是先回避一下比较好。”于是,寒辞诺转身就走,可这一幕还是被南宫潇玉看见了,南宫潇玉呼道,“寒姑娘你起来啦!”
寒辞诺想着无处可避,只得往亭子处走去。只见一个皮肤白皙,模样清秀的公子坐在南宫潇玉身旁,若不是男儿打扮,寒辞诺还真以为他是个女子,但看上去,确实有点像女子,寒辞诺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个疑问。
南宫潇玉道,“寒姑娘昨晚可休息得好?”
“让南宫庄主见笑了,在下昨晚喝多了,肯定失态了吧!”
“没有没有,寒姑娘休息好就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名叫柳如玉。”
“柳公子好!”
南宫潇玉又道,“这位是玄刹门的寒辞诺姑娘。”
“寒姑娘好,姑娘真是我见犹怜,貌美如花呀!”虽然这话是在夸寒辞诺,但寒辞诺并不是那么的高兴,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多谢柳公子夸奖。不知柳公子出自何门何派?”
柳如玉笑道,“在下无门无派。”
寒辞诺又道,“柳公子可会武功?”
“在下习过几年武,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跟落花庄和玄刹门的武功比起来,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南宫潇玉道,“柳公子过奖了,在下武功学而不精,落花庄能有今日,全靠我爹的名声。”
柳如玉道,“南宫庄主不必谦虚,前阵子落花庄一役,谁不知道南宫庄主独自一人对抗几大门派的事情,江湖上众人皆知,都道南宫庄主好气魄,初生牛犊不怕虎。”
南宫潇玉道,“是吗?原来这件事在江湖上已经传开了啊!我尽然不知,不过,柳兄也算是博闻天下,对江湖中的事情也知道这么多。”
“在下在江湖上漂泊惯了,对各大门派的事情也算是略有耳闻了。”
南宫潇玉又道,“柳兄可有听说过寒桢门?”
话音刚落,柳如玉怔了一下,但转而恢复了平静,说道,“未曾耳闻,不知这是个什么门派?”
寒辞诺隐约感觉到这个叫柳如玉的人越来越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此人来路不明。
寒辞诺望向南宫潇玉,说道,“昨晚,南宫庄主说要去一趟追云山庄,不知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柳如玉道,“既然南宫庄主还有要事,那在下便不打扰了,我先行告辞,希望后会有期。”
说完,柳如玉起了身,准备离开,但被南宫潇玉给劝阻了,说道,“柳兄留步,柳兄自是喜欢游山玩水,不知柳兄可有兴趣随我走一趟追云山庄?”
“难得南宫庄主不嫌弃,但我与追云山庄的庄主素未谋面,如此贸然前去,恐怕不大好。”
南宫潇玉道,“没有关系,追云山庄的徐庄主是我的朋友,他平日喜欢广交好友,我相信他见了柳兄之后,必定能成为知己好友,不如,柳兄随我前去,如何?”
柳如玉思考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在下愿意陪南宫庄主走这一趟。”南宫潇玉喜出望外,寒辞诺见南宫潇玉如此欢喜的神情,不免心中略微不快,但又不能发泄,脸上表情很是尴尬。寒辞诺道,“南宫庄主和柳公子都决定好了行程,那小女子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南宫潇玉见寒辞诺要走,突然有些着急了,忙道,“寒姑娘怎么好端端又要走呢?我希望姑娘也能与我一同前去追云山庄的,不知姑娘可愿意?”
“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我对天发誓。”
寒辞诺微微一笑,先前脸上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