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柔脸色尴尬,沉默着用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收拾着屋子。
叶采薇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正为难时,一个小厮匆匆来报:“大姑娘,有客来访。”
“请。”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间点上门拜访,但她还是由衷地感谢这个救她于水火的人。
小厮下去了,没多久,便见他又领着一青衫少年过来,少年身形略瘦,且还比她矮半个脑袋,但面目着实可怕,络腮胡子不说,半张脸上尽是凹凸不平的黑色胎记,上面隐约还有红色血丝,突然见到,真能把人吓到。
“呀!”
“啊!”
随着两声惊叫,那少年飞快地低下头捂住了那半边脸。
叶采薇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微微欠身,“公子莫怪,是小女子唐突了。”
“无妨,小生田丰,见过叶姑娘。”那公子上前一步行李道,声音低沉沙哑,不像是正常人。
见他面色无异,叶采薇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人熟悉,面目却又陌生,没由来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公子,我们可认识?”
此话一出,那少年愣了一下,接着他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轻浮地揉捏着,目光中尽是促狭,“小姐可真是狠心,上次匆匆一别,到如今分明才不过月余,在下日夜念着小姐,昼夜不停地赶来相见,你却这般……”
春柔脸倏地通红,拿起掸子就往少年身上招呼,“我打死你个登徒子!”
那少年被打的直跳,嘴上还不忘占便宜,“诶诶诶,春柔妹子,你这可是嫉妒哥哥没招呼你了?哎哟,疼,哎哟,别打脸……”
一阵鸡飞狗跳。
叶采薇嘴角抽了两下,连忙屏退下人,再拉住春柔,压低了声音说,“快别打了,这是思慧。”
春柔这才住了手,一双杏眼恶狠狠地盯着已经跳上桌子的思慧,身体戒备着,看样子不大相信。
思慧却是不管,捻起一粒干果丢进嘴里啧啧咂舌,“哎呀,还是采薇姐姐厉害,不过春柔你真的是越来越粗暴了,小心以后啊,嫁不出去!”
“呸!谁说我要嫁人了,我啊,就一辈子跟着我家姑娘了。”
“是是是,到时候你家姑娘嫁姑爷,你也一起去!”
“那当然了,将来我还要带小主子呢!”
“好了,别闹了,思慧,你这次来,怎么隔了这么久?”眼见两人越说越起劲,叶采薇急忙岔开了话题。
“去了趟西域,等着,我给你看样好东西!”说着,思慧得意地拿出两个小瓶放在采薇手里,“你看,把这个加水涂在脸上,皮肤就变了,效果不一定,因人而异,不过再用这个变声音,贴个胡子束个胸,保证没人认出来。不过这个药水你得小心,沾上了,水是洗不掉的,有解药也要等三天才行。”
“这东西倒是不错!”叶采薇很是惊喜,手里拿着药瓶,反复地把玩着。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思慧头一甩,“怎么样?要吗?便宜算给你。”
……
“不要!”说着把瓶子递给她。
思慧打了个趔趄,扇子“啪”地一合,双手叉腰,“喂!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好的东西,别人想要我还就不卖呢!都说了给你便宜了你还想怎么样!”
思慧的语速极快,吐字如珠,总之就是很愤怒了。
没等叶采薇说话,春柔身子一挤,站到两人中间,用更大的声音说,“那你爱卖给谁卖给谁去,我们啊,就俩字:不!要!”
看看春柔,又看看一旁但笑不语的采薇,思慧没辙了,开始可怜兮兮地拉着采薇的手摇,“好姐姐,要不然,我给你算十两银子?不,五两,五两银子行不行?这么好的东西,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啊。”
“……”
“……”
眼看怀柔政策没效果,思慧只得撅着嘴巴坐在一旁生闷气。
可采薇不来哄她,春柔也自顾自地不看她,不到一刻钟,她就觉得没了劲儿,又笑嘻嘻地蹭到了采薇身边,“哎呀,好姐姐。你就当做个好事,帮帮妹妹吧!整天呆在家里,我都快被闷死了,好不容易溜出门,谁料匆忙的一个子儿也没带,如今爹爹在气头上,更加不能跑回去啦,我不投奔你投奔谁?”
“就知道你是偷跑出门的,上月不是才罚你跪了祠堂吗?”叶采薇忍俊不禁。
“骇,别说了了!你知道我爹想干嘛么?他居然要罚我抄一百遍《女诫》,天哪,我会被逼疯的,还是趁早躲着,过几天他气消了我再回去来的实在。”思慧说着,又摇了摇她的手臂,“好姐姐,借我借我,大不了,等我回了家再还你就是了。”
采薇被缠的不行,只得给她拿了五两碎银子。
思慧忙不迭把银子装进荷包,摸了摸,脸上笑开了花,“有钱的感觉真好,走,咱们去市集!”
来了十几天!叶采薇还没逛过市集呢!不由也有些神往,当下两人一拍即合,压根没管春柔的一个劲儿说,“诶,别走啊,说不定今天将军会来检查功课的。”
思慧的声音远远传来,“还说,你要再不来我们可就就不带你了!”
春柔忙迈步跟上。
自从叶大将军回来以后,叶采薇的日子明显好过了很多,庶母不要她做杂事了,也不再打骂她,连说话也都是温柔似水的,有了记忆的叶采薇很是高兴,唯一不满就是叶大将军太过重视她,每日都得让春柔盯着她看书,时不时还要让她作几句诗词。
叶采薇很无奈。
一路走着,到了集市才发现,沛其实和中国古代也不是很像,至少在女性地位这一块来说地位就高多了,市集上随处可见女子在挑东西讨价还价,做生意的姑娘也不少,年轻的年老的,吆喝声不断,一家赛过一家,此起彼伏,纷乱而又热闹。
叶采薇一路东瞅西看,饶有兴趣。
“卖包子,薄皮大馅儿肉包子嘞~刚出炉的,热腾腾,香喷喷的大包子嘞~”
思慧瞅了眼,咽了咽口水,一把抱住叶采薇,可怜兮兮地开口,“姐姐,我今天出来的匆忙,都没吃饭呢。”
掏钱,买!
“来来来,走一走看一看啊,好看的簪子漂亮的绢花哟~便宜啦便宜啦……”
“姐姐姐,那个银簪好漂亮……”
掏钱,再买!
“卖--糖葫芦嘞~”
“欸,姐姐姐,别买,我六岁起就不爱吃糖葫芦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采薇问小贩拿了两串,自己一串,春柔一串,压根没想着给她,只得转身“哼”了一声,嘟囔着:“真是小气得紧!”
采薇刚想打趣几句,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朝她们奔来,口中直嚷着,“让一让,让一让……”
后面也有声音:“抓贼啊,抓贼啊……”
采薇原本不想管这些,奈何身边站着一个最好打抱不平的“岳女侠”,她还没反应过来呢,思慧已经义愤填膺地挽好了袖子。
她是半路直接出手,那偷儿速度又太快,根本来不及刹脚,只得朝着旁边闪躲,这一躲,恰好撞倒了采薇和春柔,几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