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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妹

叶采薇现在的爹名叫叶昭,有一妻两妾,正妻沈氏,也就是叶采薇的娘,乃是其青梅竹马,自小感情甚笃,叶昭弱冠之后,两人便在亲友的见证下喜结赤绳,至此匹配同称,不过叶沈氏福薄,生了叶采薇后,落了病根,怎么调理也不见好,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不得不说,叶昭是俊美的,还没成亲的时候,被当年还是左相庶女的兰姨娘一见倾心,寤寐思服,遣了媒婆上门说亲,要他取消婚约另娶,不过当时只是六品骁骑尉叶昭断然拒绝了,他说,“不可,谨有白头之约,载明鸳谱,承蒙千金错爱,昭有罪。”

这话到底让位高权重的左相心底有些不舒服,但那庶女听了,却是欢喜,“不慕权贵,不弃糟糠,既见如此君子,是妾之幸。”

于是,一番坚持下来,左相庶女在叶昭婚后三月进了府,成了那兰姨娘,虽说是姨娘,地位却与正妻不差。

府中子女并不兴旺,这么多年以来仅有一子两女。

大女就是她,差三个月十五岁,正妻所出。

二女叶采乐,年十四,比她小半岁,兰姨娘所出。

三子叶子轶,年方七岁,兰姨娘所出。

叶昭常年驻守边关,兰姨娘在府中只手遮天,他不在,叶采薇过的就比一般平民的女儿还差,若是回来了,便让人把二小姐的衣服拿过来,顶段日子,府里的下人都见惯了的,也没人敢在将军面前嚼舌根子。

“见过二小姐。”

正想着,侍女春柔的声音传了进来,木门随即被人推开,又一个脆生生的少女音:“姐姐,姐姐!”

少女也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声音笑貌犹若银铃,年龄虽尚小,身形却已经能看出曲线。鹅蛋脸,柳叶眉,眉梢眼角皆藏妩媚,是个浑然天成的大美人。

这是她的庶妹叶采乐,也是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姑娘,从前,在这个将军府里,“叶采薇”最信任的人,除了贴身丫头春柔便是她了,天真烂漫的年纪,锦衣玉食,又有母亲在身边保驾护航,她自是天真无邪,从小与她交好,有什么都愿意给她留着一份。

好在兰姨娘虽说厌恶她,却也没多加干涉女儿来找她,按照她的话说就是,哪个大户人家没几个陪着小姐少爷玩的?与其采乐整天溜出门野,找她这个“姐姐”倒也不错。

“怎么了?”

叶采乐笑靥卿卿地凑到她耳边,一手掩唇,悄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睿王爷回京觐见,明早就入城了。”

“那又如何?”早听说沛国睿王殿下生的好看,剑眉星目,真正的龙章凤姿不说,还尚未有正妃,是很多闺中女子思慕的对象,,不过她一直不感兴趣就是了,“叶采薇”是因为每次睿王爷出现的地方人多得很,懒得去凑热闹,而她是因为真的没兴趣。

叶采乐满脸堆笑,拉着她的手臂不断摇晃:“姐姐,你也快及笄了,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咱们沛国最好看的男子吗?”

“有多好看?还不是两个耳朵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莫不是……他长了三张嘴不成?”叶采薇面露诧异之色。

此话一出,叶采乐词穷了,红唇微张,脸上满是懊恼,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装腔作势地挥着小拳头,瞪大眼睛,做出一副刁蛮的样子来:“不行,反正我就要你陪我去!”

看着脸涨的通红的采乐,她忍不住抿嘴一笑,就那点心思,还真以为瞒得住人?嗔怪地看了采乐一眼,“你呀!可就会糊弄我。”

采乐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便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叶采薇坐在软榻上,看着采乐离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春柔在她身边站着,递上果茶欲言又止,“姑娘--”

她接过茶,抿了口便放到一边继续看书了,书都快看完了,她居然还犹豫着。

没见过这么婆妈的人!叶采薇在心底叹了口气:“春柔,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那……姑娘,你明早真的要陪二姑娘出门看睿王爷吗?”

叶采薇点头。

春柔更加不安了,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语气有些迟疑,“可……可是……”

其实叶采薇心里知道春柔想说什么,无非是十几天前落水那件事,当时也是采乐约她一起赏荷,偏偏落水之后采乐就不见了,这事儿她特地来解释过,因为她不会囚水,而她们约的地方偏僻,一般没人去,所以她才慌忙跑去叫人了,事后这姑娘悔恨得很,来她面前哭了不少次,直说对不起她。

春柔的怀疑,也不过是因为兰姨娘实在是恨她恨的厉害,小心为上罢了。但换句话来说,大人的恩怨,和下一辈有什么关系?采薇这么想着,兰姨娘和“叶采薇”母亲的恩怨谁都知道,采乐没理由在她面前讨巧,况且,她平日里在她兰姨娘面前也帮自己说了不少好话,听说还挨了几次巴掌,她根本没理由……

但春柔是府里除了叶昭最在乎“叶采薇”的人,一切都是因为关心,也没错。

想到这里,叶采薇叹了口气,“春柔,难道你忘了我七岁那年,我们一起去千佛寺烧香,路上遇到的那一伙打劫的了?”

那时候,下人们都跑的跑,逃的逃,就剩下她和春柔两个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接下来,她们被贼人抓住,关在一个房间里,听着他们讨论是让人来赎还是转手卖给人伢子的时候,一对兵马突袭上山,端了老窝,那当老大看着时机不对,就想杀了她权当拉个替死鬼,关键时刻,采乐突然出现,撞了那人一下,那人没有防备,手上顿时失了准头,向后倒去,刀锋却顺着采乐衣服边砍下来。

这段记忆,是叶采薇最先想起的,直到现在,仍然十分动容,那个比她还小的姑娘,腰上不断浸出血,抓她手之前还小心翼翼地把手擦干净,细声细气的安慰她:“姐姐不哭,乐乐不疼,不哭啊,不哭……”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低。

据说,采乐是因为见她们久久没回来,差了人去打听,众人这才知道她们被歹人抓走的事。

后来,在御医的诊断下,叶采乐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腰部的伤疤确实不短。

女儿家的身体,就这么被弄坏了,采乐躺在床上那段时间,兰姨娘对她又打又骂,苛刻之极,她不恨,也没哭,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欠她的,但是采乐能下地以后,第一个来看她告诉她自己一点也不疼了的时候,在兰姨娘面前护着她,求娘亲不要打姐姐的时候,她哭了。

从此接受了这个妹妹。

不问长辈恩怨,不管嫡庶之分,从今以后,叶采薇只是叶采乐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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