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黄沙,滚滚红烟,马队艰难的行驶过,留下一串细长的印记。三百多个日夜,他们穿过沙漠,经过城镇,有穿过沙漠,又经过城镇,眼下,他们快到目的点前的最后一站,此刻,无论是坐在骆驼上的,还是举着旗子行走的都已经疲惫不堪。
从那摇摇摆摆的旗帜,还有,唯一一辆马车的装饰物,可以看出,这是一群满族的人马,而那浩浩荡荡的旗帜,甚至可以判断出这是满族族非同一般的贵族。
正黄旗赫舍里氏童瑶,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壶水,径直的往中间最尊贵的马车里面行进。
只见,她轻轻撩开那个帘子,看见那个无精打采窝在厚厚的狐狸顶花毯子下面的孩子,眼睛也不睁开,或许是没有力气睁开吧,童瑶想。
“叶贝勒,叶贝勒”童瑶呼喊着,趁那个严肃的林嬷嬷走了,溜到了马车上。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童瑶。”那双闪烁着星辰般璀璨光芒的眼睛睁开了,整个马车突然有种熠熠生辉的光芒。
“来喝水。”童瑶摇摇手中的水袋,眼睛如同明亮的太阳那般耀眼。
喝了,以后,叶贝勒精神好了一些,看得出来是个聪慧的少年,那双眼睛明亮的能将人心软化,无法藏匿世间罪恶。
“童谣,这水如此甘甜,你何时藏匿的?”少年以为这水是童瑶一直藏匿的,因为在这沙漠中取水一般都混有一些沙子,怎么会如此纯净。
“在你们都不知道的时候。”童谣狡黠一笑,没有明说。
叶贝勒笑笑,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也不知道子岩何时回来?”叶贝勒轻声叹息。在这荒漠中已经耽搁了一月有余,如果再不出去的话,不仅他的身体,就连随行的巴图们都快熬不住了。
鳌子岩是女真第一巴图,在众人皆是精疲力竭之时,就连马匹也支撑不住了的时候,他一人骑着他的红云,载着所有人的希望,前往前方探路。
其实现在,他已经不指望子岩能够探到路,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安回来,切莫淹没在这滚滚黄沙里。
“他来了。”童谣闭目,有马蹄声正在往这边赶来。只是那声音太远,太远,不然,她肯定能知道还有多远。童谣心里想。
叶贝勒看着童谣,专注的令人窒息。童谣的听力超乎常人,能听见百里之外的声响。这是他无意中发现的。
接触童谣越久,越能发现童谣身上有许多异乎常人的能力。而这些能力,童谣根本不知道,她与常人的不同。
所以,他时常告诫叮嘱她,不要在外人面前透露出这些能力,以防被有心人利用。童谣不理解,缠着他问为什么。
他告诉他,这些是一些邪力,普通人没有,会被当作妖魔鬼怪的。
“那有什么,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大家也是把我当成邪祟。”
童谣自得的说,他们怕她,她却觉得很有意思。
“这里是京都,有王法。被当成邪祟的话,会被烧死的。”叶贝勒一本正经的和她说,仿佛一个大人。
“童谣!”叶贝勒呵斥,小小的身体里似乎有无限威严,令人臣服。怎么又在人前展露她的不同了。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我想起来了,我错了。”童谣一个闪神,明白自己又做错了。怎么总是不长记性。紧抿着红唇,笑脸也揪在了一起。
“要是被人发现可是要被当成邪祟的.......”叶贝勒恐吓的说道。
童而邪祟是要被烧死的。童谣在心里默默补充。
童谣不明白,叶贝勒才10岁,还没她高,怎么那么喜欢恐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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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夕阳斜下,在大漠里尤为壮观,太阳如同饱满溢出的石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前方,远远的骑着一匹血红色的骏马,马上的少年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利无比,可当他近了,心头却只留一句话,鲜衣怒马,谁家少年。
童谣从轿子中探出头来,眼睛炯炯有神,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骑一人越来越近。
“贝勒,子岩来了。”
童谣回头,欢快的说了句,眼神丝毫没有停留,便往那骑奔去。
叶贝勒哪能不懂,他虽然小,但已经是精通人事。更何况,阿玛跟随那个妇人而去,额娘又跟随阿玛而去,再不懂事的孩童也会一夕之间长大。
嬷嬷回来看见童谣兴高采烈的从轿子上跳下来,冷了眼。这个少女,如此不通世事,看不出贝勒很喜欢她,但却一颗心奔向了一个武士。再厉害的巴图也只是奴才。
“子岩哥哥,找到水源了吗?”少女明媚的眼睛看向他,带着满满的信任。
“嗯,童谣,快带我见贝勒,我往前方探查,还有20里地左右,明天一定能够出这沙漠。”
“真的?太好了。我立刻告诉贝勒。”童谣满心欢喜,可是心念的却是子岩那干涸的嘴唇。
“好,你先告诉贝勒,我稍后就来。”想着他一骑绝尘,如今回来,已经是风尘仆仆,不好直接面见主上。
“子岩哥哥,我这里还有一些水,你喝一口吧。”童谣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份水壶,里面满满的清水。
看着童谣诚挚的眼神,被晒得微红的脸颊。子岩心里想,一定是眼前的姑娘费尽心思省下的水,心里微动。
子岩便也不客气,拿过来,大口喝了,尽显豪爽。
“明日,童谣,我一定要让你喝上最甘甜的泉水。”
子岩许下承诺。眼睛比那最宝贵的夜明珠还要美丽深邃。
“嗯嗯。”童谣认真的回答。仿佛听见了最真诚的诺言,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子岩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一片坚定。童谣转头看着那远走的身影,依依不舍的别开了眼,登上马车。
心里的柔情蜜意被嬷嬷冷冰冰的眼神瞬间冻结。
“谁让你上来的?”嬷嬷斥道,脸上的肉都坠下来了,看起来严肃的不得了。
“别,嬷嬷,我让童谣上来的,你别.......别凶她。”叶贝勒虚弱的说了句,便有些要咳嗽的模样。
嬷嬷瞬间软化了,轻抚着叶贝勒的胸口。自从主子们相继过世,小贝勒懂事得不得了,她这个老奴都看不下去了。
“好好,老奴不说了不说了。”
“嬷嬷,贝勒,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明天就可以出沙漠了。”
嬷嬷一颗眼睛黏在了童谣的身上,她明白她没这个胆子撒谎。
“真的吗,是鳌子岩探来的的消息?”叶贝勒问道,心中有欣喜流过。
“是啊,贝勒,子岩哥哥一会就会来禀报了。我们还有20多里地,就可以出这大漠。”
“好,好,我们已经在这大漠里面滞留了一个月有余,终于可以出去了。”
嬷嬷眼里似有泪水划过。当初,他们在沙漠之前,心里万分沉重。沙漠不是很大,如果要绕过沙漠,就需要经过三河五山,少说需要5个月时间,贝勒爷的病拖不得,御医给出3个月的时间,5个月必死无疑。
而经过沙漠,最多需要2个多月时间,可是沙漠的环境严苛,小主子的身体那么虚弱,没有人有资格对小主子的命做出担保。正当所有人陷入僵局的时候,
小主子坚毅的决定走沙漠。她流着热泪,听从小主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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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过衣物的鳌子岩虔诚的跪在叶贝勒面前。
“主子,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强盗,世代占地为营,与当地的普通农户已经密不可分。”
“哦?”叶贝勒的眸光远的深邃,仿佛看见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那依你见,该如何?”
“强攻不得,巧夺也不得,或许我们可以许以重利。”
“你是说我们派使者和他谈和。”叶贝勒眸色幽深几许,鳌子岩感觉自己身上都被他的眸光扎出洞来。
“子岩啊子岩,可记得父亲当初和你说过什么。”
鳌子岩低下的头微微抬了抬,看了躺在床榻上已经病入膏肓的10岁孩童,他的心思为何令他一个成年人也猜不透。
“高大英勇,赤诚忠心,却怯弱如斯,难当大将,只是一介先锋之才而已。”叶贝勒在心中过了一遍,没有说出来。
“我族建族上百年,英勇异常,更是在这乱世之中夺得江山。我们可以和敌人谈和,怎么可以和一群莽夫......谈...和。”他们怎么配做我们的敌人。说到后面,叶贝勒隐藏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咳嗽,绵绵不绝。
鳌子岩惊出一声冷汗,他作为臣子,自当以主子的安危为先,却忘了,主子的尊严,族群的尊严。此事若是传出去,怕是汉人更要蔑视族人了。
“属下知错了,属下没有考虑周全。”鳌子岩头低得更深,愧疚在心中蔓延。若是叶贝勒让他去独面匪徒,他也应当义无反顾,怎么能贪生怕死的让主子和匪徒议和。
“算了,还有多久可以到绿洲。”
“明日午时之前。”鳌子岩经过计算,他的马程,车队的马程。
“好。”
“今日彻夜赶路,明日清晨停歇。待丑时(23时至01时),我们便越过这阎王路。”叶贝勒道。明日停歇一日,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可以路过这阎王路。
“谨遵吩咐。”鳌子岩正要退避之时。身后传来悠悠的声响。
“子岩,若你一直这般怯弱不坚定,童谣可怎么办。”男人的能力不仅仅在手上,更在这心上和这胆上。
鳌子岩没有回头,放下这帘子,出了这马车。叶贝勒没看见的是,鳌子岩狠狠握紧了拳头。
第二日,车马停歇的时候,车队都知道即将出这沙漠,异常兴奋,恨不得马上启程,却被下令,要停在此处,亥时才准出发。
哈伦匍匐在软榻之前,分外恭敬。
“今日大家都可以休息。唯独你不可以。”叶贝勒开门见山。
哈伦抬起了头颅,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有一副女人般白皙的脸颊,眼睛偶尔散露出精光,不容小觑。
“哈伦,你是最擅长探路和伪装的。我族不仅仅需要像子岩一样勇猛无敌的巴图,也需要像你一样可以深入敌人内部的暗人。”
“主子,全听吩咐,属下对主子,对萨满的忠诚天地可鉴。”哈伦激动的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主子这般夸赞他,心里的感激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就算下一刻让他去死,他也绝不回头。
“好,快起来。”叶贝勒听到了他的保证,知晓他的忠诚。
“今日,你一人前往阎王路,换成当地服饰,勘测此地,制作地图。今夜亥时之前归来。告诉本贝勒,你能做到吗。”
“属下能。”哈伦面色涨红,如同被喝酒壮胆了一般。
“记住,一定要活着回来。”
“属下遵命。”
历史的传承总是让现在的人更加聪明,更加懂得规避。也许,这是在所有的地方都通用的,不仅仅是一个国度。四处的暗哨仿佛融入了这个山谷,
他们无声无息,似乎是融入了这整个环境。越过那黄色的沙漠,便是这陡峭的悬壁,而在这两侧峭壁之前有条细长的小路,当地人称为阎王路
塔其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匍匐的人,如同暗夜里的一只饿狼,随时扑上去撕裂对方的喉咙。
“你说,有人密探阎王路,轻功卓绝。”
“是的,首领,他乔装打扮,混进我们的地方一日左右,没人发现他,要不是误踩了我们设的禁地,留下了脚印,我们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他。”
哦,竟然有这样的人?塔其露出神秘深邃的笑容。必定是来探路的。恐怕黄沙深处来了不速之客呢。
迷途的小羊羔,不管你们是为什么来的,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了,塔其勾起邪恶的鹰唇,仿佛即将扬起一场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