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和段素围上来,段星一张肥硕脸庞憋得痛红,一口气喘不顺,就似要晕厥过去。
林子成望着眼前一幕,便如同在看一场闹剧。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却全然与自己有着不同的价值观。他的心里果然还是没有他,再多骨血亲情,也比不过江山大业。
他忽然忆起曾经一幕,那一年冬天,他离开段家时天上落雪纷飞,沸沸扬扬摭去整片视线。然后看到段家出殡的人群队伍当街扫过,哭声慑天,父母亲哭得干肠寸断,那氛围太过伤悲逼真。引来路边百姓跟着隐隐掉泪,他乔装后立在人群中僵木的看送他的队伍缓缓滑过。心中不觉然的跟着悲伤,那时便觉得自己,是真的死了。
段家早在十几年前就把他葬了,死了的人又岂有还生的道理。
转首朝门外唤了一嗓,接着进来一个属下。恭敬道:“林副官。”
林子成已经转了身,面向门外的方向。透过大敞的门板,越过门前一道走廊,能望见当街泛绿的草树。迎风微微颤抖,抽出缕缕新枝。
男子平声道:“给他们些钱,找辆车送他们离开临安城。”
“是,林副官。”
段夫人一嗓唤住他:“凌绍,你不随我们一起离开吗?”
林子成没有回头,背对着她轻轻道:“保重。找个安全的地方静静的过日子吧。”
一路出了茶馆,不理会身后掺杂各种情绪的叫喊声,出了门,绕过街,眼见就要上了车。
背后响起一声彻耳震天的爆裂声,茶馆瞬间灰飞烟灭。林子成打开车门的身姿一顿,蓦然回首,茶馆上空浓烟滚动,淋漓不息的火焰喷起的一刹像巨蛇吐出的信子,舔噬长空。有人从高楼上跌落,沉顿的身子宛如落叶纷飞,他听到一声嘶裂的呐喊,被碎裂的“喀嚓”声掩埋,但仍旧能够听出“凌绍”两字。那是他的名字,他想起母亲含泪隐泣的脸,带着隐隐笑意,唤起他久远而迷离的儿时记忆,那记忆纵使久远,仍旧是带着温度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林子成疯了一般就要奔跑过去,被两个手下用力阻拦钳制。
“林副官,您不能过去,那是日本人干的,是老督军他们惹怒了日本人。您过去只能是送死。”
浓烟中走出几个人,纷纷上了车离开。
林子成疯了一般的想要挣脱钳制,被几个手下人死命拦住。最后为了防止他抵抗,不得先行将人敲晕,开车送回莫公馆。
此刻晨光正好,大束大束的阳光射进来,将床幔染成一片金黄。
男子英俊绝伦的面容上被渡了一层浅淡的薄光,袅袅生辉,真是掩不住的绚烂璀璨颜色。一双眉眼轻微舒展,薄唇淡淡的抿成一道线。
床头趴着一个小女娃,肥嘟嘟的小脸满是稚气颜色,白析可爱。梳着一个冲天辫,像个俏皮的洋娃娃。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灵动,明镜清澈得宛如山中清泉。定定的瞧着眼前睡颜安逸的男子,俨然是在用心打量。
看了半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真想到那如画的眉眼上去摸一摸。伸在半空指头微微曲起,还是没胆落下。吧嗒一下小嘴,嘻嘻笑起来:“这个男人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这一声称颂刚落下,肥硕的小身子当即被人腾空抱起。先是举在半空,离床一手臂的距离,接着急速缩短,小娃娃本来惊叫的小嘴就已贴到赞叹不已的脸颊上。嗯,男子皮肤的细滑程度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
男子呵呵的笑起来,一侧身,将小女娃轻揽进怀里,宠爱的逗弄:“爸爸长得好看?我们桐桐长得更好看,长大了定然要长得仙女一般。”俊眉一蹙,又道:“不过你得叫我爸爸,昨晚不是说过了么?不是‘这个男人’,知道么?”
小女娃被眼前帅哥揽在怀里的确是顶好的一件事,不过某件事她至今仍十分怀疑不解,忽闪了一下大眼睛,于是郑重其事问:“你真的是我爸爸么?”
风倾宇含笑看着她,点点头:“是啊,我就是你爸爸,怎么?妈妈没跟你说过?”这女人做人忒不地道。
小女娃很肯诚的点点头,然后以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自我分析判断:“妈妈是说过有那么个长相还不错的男人是我爸爸的,可是,我还是不太相信。因为孙悟空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估摸着我和谨然那小子跟他应该差不多。”女娃虽说开口说话比一般的孩童要早,但稚嫩的发音还不完全准确,吭吭巴巴的说得尤为搞笑。
但在风倾宇听来却是无比揪心,怔了一怔,接着一脸黑线。开始逐一纠正娃娃话中的错误:“桐桐啊,那个你这次可是估摸差了,你和谨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们是妈妈生出来的,而且你不能叫谨然‘那小子’,你要叫他哥哥。知道了么?”
小女娃点点头,一只短胖的小腿已经搭到他的身上。看似这番话让她茅塞顿开。“我知道了。不过爸爸,为什么别的妈妈都生一个小孩,而我却要和谨然一起生出来呢?妈妈是不是觉得一次全生出来,比较不麻烦?”
风倾宇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僵去,抽搐了一下,便彻底抓狂了。冲着门外喊了一嗓:“莫桐未,你给我进来。”也才两生日的孩子,怎么就鬼灵精成这副样子呢?莫非那女人真当只是杀人在行,教育孩子就一踏糊涂?
女娃一刹变得十分忧心,小眉头一蹙,捂上他的嘴:“虽然你很有可能就是我爸爸,可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