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和雕版的人呢?”简珊喝了口木英奉上的温度适宜的茶水,问。
“这擅长丹青之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高云祥故意卖了个关子,下巴一扬。
“你?!”简珊差点被茶水呛着,赶紧拍拍胸膛顺气。
“嗯哼!”高云祥很是骄傲地鼻孔朝天,才道,“旁边那个!”
“……”简珊握紧了拳头,真想朝他鼻孔一拳打下去。
高云祥的旁边,简珊的视线很自然便落在了楚天傲身上,怪叫了起来:“傲傲?!”不是说舞刀弄枪的都没啥艺术细胞的么?
“我家美人怎么会那些无病低叹的鬼东西,我说的是寒子墨啦!只有他这种俗不可耐的人才最擅长这些骗姑娘的玩意儿。”高云祥是第一个敢明目张胆跟寒子墨叫板的人。
寒子墨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远,眼睛微眯,眼神锐利,“高公子似乎对寒某有些成见?”
高云祥被他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擦擦手臂,打哈哈道,“哪有的事,我跟‘寒公子’不是才认识两三天么?哪有成见不成见的。”
“说的也是。”寒子墨温和地笑笑,话锋一转,“我跟‘高公子’虽也是头一回认识,却总觉着好生熟悉,似是故人来,让我有一股冲动……”
“别!您老好生歇着,是小弟不好,贸然冲犯了大爷!您就大人有打量,饶了小弟吧!”高云祥说得声情并茂,只差没声俱泪下了。
看着高云祥的卖力演出,寒子墨居然露出了宠溺的笑!
有问题!
简珊赌定,这俩人从前肯定认识,还交情匪浅。指不定俩家是世交,二十余年前还指定过娃娃亲呢!只可惜,生了俩男孩,两人青梅竹马,不知不觉中问题丛生……
简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由自主地一把拉过楚天傲,“傲傲,快过来,免得沦为炮灰,心怎么碎的都不知道。”
“……”楚天傲压根没听懂。
从简珊的眼神里,高云祥听懂她的意思了,嘴角一抽,“我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果然老女人都爱胡思乱想么?”
寒子墨看着简珊的眼神要多危险有多危险,就连那笑也似是被活生生扭曲了一般。她居然敢做那猜想?!
简珊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扯开话题:“废话少说啦,正事要紧!”
“丹青就交给寒子墨好了。”高云祥一锤定音,“至于雕版的我再帮你找找。”
“我的丹青是国宝。”寒子墨凉凉地道,难不成要他堂堂大才子的丹青沦为街头字画?对得住他么?
高云祥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形势所逼么?要是我的画拿得出手,哪用惊你大驾?”
“再找。”寒子墨拒绝任何无意义的谈判,“相信以你的能力找个擅长丹青的不难。不然……”
后边的话,高云祥直接从他逼人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遵令!”高云祥哪敢不从。
突然,一旁伺候茶水的木英小心翼翼地开口了,“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能不能让奴婢试试?家父从前就是雕版的工匠。”
木英在简珊的有意引导下,原来已改自称为“我”,只是,寒子墨和高云祥同时在场的时候,她总会紧张得只能自称“奴婢”。
“好啊!”简珊杯子往杯托上一搁,“叮!”地清脆一声响,她就喜欢这样主动的,“这才像个人样嘛!人啊,优点原来就没几个,不努力找机会表现表现就白活一场啦!”
木英不知为何觉着有些害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她还是头一回被人肯定呢!
“要是这年代有电脑,没有也罢,起码扔支铅笔扔叠白纸给我啊!哪像现在!处处受制于人!”简珊发出郁闷的慨叹。身为广告设计专业的高材生,她怎么可能不会画图嘛!只是苦于没工具而已。
“铅努力找找应该能找到,你要亲自操笔么?”高云祥问,“你有考虑过看画人的感受么?”
一语中的!
简珊的胸口仿佛被狠狠插了一箭,是了,她还差些忘了,她的style跟这年代格格不入啊!就连文字说明她都在脑海中修改了好几十遍,就是为了符合这年代的民族风情,大众口味,市场要求。
该死的穿越!天妒英才啊!
瞧她这般抓狂,高云祥赶紧让人陆续找来了几位这一带比较擅长丹青的文人,但都不能让简珊满意。
“这人也忒傲了点吧?他以为他是苏东坡还是齐白石啊?out!”
“这人你不觉着他年纪太大了些吗?我要做的工作有可能需要通宵赶工的耶。他做得来么?这年代有保险么?万一他挂掉算谁头上?”
“哇!就他这水平也敢要价这么高!我还不如训练我家傲傲怎么画呢!让他回家抱着他卖不出去的字画过日子吧!没点自知之明还敢出来混,还敢骂我‘有眼不识泰山’?!out!out!out!”
“我已经尽力了!但就他这副尊容,不要说我说他!就连你都吐啦!居然可以头上养蟑螂!还文人呢!喂!高云祥你别急着去吐啊!等等我!”
“我都睡了两个时辰(约4小时)了!居然还没画好?!我家傲傲长得有那么复杂么?怎么纸全湿了?天哪!你这死邪恶的竟只顾着流口水了!out out out out!”
……
就这样,到最后,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
无可奈何之下,关键是偶然见到寒子墨的随手画作,就连她这现代不懂欣赏国画的也觉着“神作啊神作”,明明只有寥寥数笔,却愣是让简珊产生栩栩如生的感觉,仿佛所作之物跃然于纸上。
于是,简珊也只能厚着脸皮找上寒子墨了,“子墨,你就从了我吧!”
寒子墨淡定地坐在桌边,优雅端杯,轻掀茶盖,轻抿一口高云祥进贡的西湖龙井,满足地微微一叹,才悠然道:“难得听珊珊唤我一声‘子墨’,今夜必定好梦。”
!
简珊暗暗握拳,脸上挤出温柔若水的笑,若是此刻她拿块镜子照照,定会惊恐地发现,镜子里头的人竟有几分容麽麽的神采。
“子墨……”简珊惟有使出大学时期对付成堆工作时哀求师兄帮忙的手段了。
这招“温温柔柔溺毙你!”一般都会成功。为啥呢?邪恶的师兄自是醉倒在她过人的魅力之下,正派的师兄雷倒在她突如其来的小鸟依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往伴随着噩梦并发,只得应下她的要求。
显然,寒子墨的功力可以将那些不成气候的大学生甩出好几光年,只听他对简珊温柔地唤,“珊珊……”
“……”简珊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浑身一阵颤栗,惨败。
“不如珊珊开门见山地说?”寒子墨微笑着看着一脸挫败的她,心情颇好,“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果然,面对寒子墨这种boss级人物,不应该绕圈子。
于是,简珊鼓足气说了,“你怎样才愿意帮忙?”
“有何益处?”寒子墨老神在在地问。
“以咱俩的关系,谈利益太伤感情啦!”简珊企图打哈哈蒙混过关。
“不是说‘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么?”寒子墨三两拨千金便打发了简珊。
“……”简珊眉梢一抽,“谁说的?”这话从一个古人口中听得,总觉着有丝别扭。
“表弟。”寒子墨温和一笑。
“表弟?”简珊很难想象寒子墨兄友弟恭的情形,她一直觉着,他应该是出身于那种处处勾心斗角的大家族,家族纠纷惨烈,然后他就是那不把一切亲人放在眼里,视他们如老鼠的终极猫王。没想到,他也有提到亲人时温和的一面。怪吓人的。
“说起来,他有些时候与珊珊挺相像的,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姨娘还为此还为他请过法师驱魔呢!”寒子墨想到他那位总能将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表弟,不觉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简珊心里一跳!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老乡?!
“怎么,莫非珊珊认得我这表弟?”寒子墨试探地问,眼神一闪。
“哪有的事!我这不刚来这边吗?”简珊摆手,“只是听你说得有趣,有机会一定让我见识见识这神人。”
寒子墨淡笑不语。他的那位表弟,也总是自称“神人”呢!不知这“神人”是哪一国的话?
“珊珊打算怎么贿赂我?”题外话讲完了,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珊珊抿了抿嘴,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以身相许?”
寒子墨大笑,“如我所愿。只是,交易得来的珊珊却不是心甘情愿的珊珊。我愿意等,等你心甘情愿成为‘寒夫人’的那一天。”说到后边,寒子墨的语调越来越轻柔,含情脉脉的眼神里带着少有的认真。
简珊心中一动。
“现下嘛,”寒子墨眼波一转,笑意盈盈,“你只需一直唤我子墨便好。”当然,他是不介意日后她唤他相公的。
在寒子墨突如其来的温情攻势下,铁娘子简珊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早已习惯他的腹黑,他的悠由,他的淡然,突然给她打来个温情牌,不存心整人么?你让她快羞红了的老脸往哪搁?眼神往哪躲闪去?
更可怕的是,他,他,寒子墨他居然一把抱住了她!
一个目眩神迷的旋转,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他怀里了?!
简珊有些警惕地瞪着他。
寒子墨失笑,“怎的是这般神情?”
他不但抱住了她,还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窝处,呼出的暖气吹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似乎,一直养到心里。
“唤我子墨。”难得的,寒子墨有些霸道地开口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抱着简珊,似乎不必做什么,多说些什么,也能这般温情到老。
简珊只觉脖颈痒痒的,心痒痒的,浑身软绵绵的,竟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子墨。”
温柔得,连她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温柔的有些不容抗拒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寒子墨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听着她这般不同以往地唤他,他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说到底,他也是一大男人,正值青春,有些难以控制热情的青年人。
简珊呢,虽人生阅历丰富了些,不允她轻易沉沦,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女人了罢,一心底深处渴望热情地爱与被爱的女人。
男人与女人,从诞生依始,便有最原始的,渴望。
当寒子墨热情似火的吻一路顺着她的唇,她的下巴,顺延到耳垂,嫩白的脖子,并不断轻啃时,简珊终于抑制不住低吟出声。
这一声颇为难耐的低吟,只是激发了更深层次的热情探索了罢。
夜,还很长。
今夜,注定有人无眠。
当简珊被下边传来的一阵刺痛刺激出几分清明时,她疑惑,难道经历过两次情觞后,她绝望了,堕落了么?不然,该怎么解释现下任他予取予求的自己?
罢了,反正终归是要回去的,就当作是南柯一梦,梦里,她勇敢地付出了自己能给的全部,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那么,就算回到冰冷的现代,遵循社会一般规则,平淡地结婚生子,也可以告诉自己,我也青春无畏过,此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