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上官鸢儿说她好像见过我时我的大脑顿时呈现出发懵状态,我想追问什么,她却抿嘴低头,走到了窗户旁边,眼神凝望着天空,依然如此,漫无边际的天空在她的眸光中沉浸得只剩下淡淡的忧郁,她的眼神,如同有层灰蒙蒙的雾,被过滤的倒影,都沾上了伤感。
她是有心事的,我能体会到,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也许还不如这个女孩,在她面前,装得伤感点或许才显得不那么幼稚。
哎,这么想我还真是幼稚!
“辰,云也不应该是自由的吧?”她淡然问道。
我无言以对,仰望天幕中的云朵,大片大片的堆积,当风卷来,云吹散;当风停下,云聚拢。聚散总由风来风往,哪里见得到自由,但她的眸子中,却饱含着对自由的无限眷恋,如同一只被囚禁了很久的画眉鸟。
“你有心事?”我试图打破僵局,因为她沉默了很久。
“辰,心事不是应该留给自己的,为什么你能够看出来?”
心事为什么是留给自己的,人是渴望被理解的,独行侠偶尔也会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但我不想继续这种话题了,过于深奥而且让气氛瞬间僵冷,我们只要考虑好当下的生活就好了,管那么多,反而不敢迈出一步了。
但我还是想安慰这个敏感的女孩。
“上官鸢儿,校长找你!”某人的突然闯入让我的话给憋了回去。混蛋,早点不出来,你难道不知道有些话要酝酿很久吗。
我看到上官鸢儿的脸抽动了一下,手指捏入掌心,肉被指甲掐得很深,她在竭力掩饰这样的情绪。但细微的动作我却看得分明,她朝我苦笑,而后说道
“谢谢你的便当!”
接着我目送那个女孩消失在拐弯处,直到下午第一节课她都没有出来,南宫韧突然打断了老师的上课。
“老师,我能出去一会儿吗?”
他眼神瞟过了上官鸢儿的位置,我作为她的同桌,悄然地挡住这种目光,南什么韧的,你再随便看我就要向你收费了啊,小不正经的,上课不好好听讲,东张西望的,这像话吗?
“南宫韧,你出去不用和老师打招呼!”
和蔼可亲的老师,你为什么会这样说,他如果出去做坏事你不用负责任吗?
我继续挡住南宫韧投到上官鸢儿座位上的眼神,别看,她是我的同桌!
可韧无视我,他竟然无视我,在走出教室的时候都没有正眼看我一下,这让我的面子很受损。
“老师,我要上厕所!”我其实也很担心上官鸢儿,她的座位上还放着几本几米的漫画。
“上厕所啊?”老师的笑很神秘,他端了端眼镜框。
我点点头,一副随时要在课堂上小便的痛苦状。
“快下课了,再忍忍!”
老师,你难道不知道人有三急吗,你难道看不到我狰狞的面孔吗,什么叫快要下课了,这明明还只是刚上课啊,学生憋坏了你赔吗,珍贵的东西你是赔不了的。
“老师,老师!”
我连声哀嚎,绝望的呼喊让全班人都相信我即将尿出来了,我是实力演技派,憋尿的戏码信手拈来。
“去吧去吧!”老师痛苦地放了绿灯,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我风一样地消失在教室,只留下“哐当!”一声闷响。
可校长办公室里为什么没人?
南宫韧那个家伙跑哪里去了,我满校园地找。
“在那!”我在楼上,往楼下的操场看去,在环形坐台上,上官鸢儿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聊天,这个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身材魁梧但衣衫褴褛,南宫韧也在旁边站着。
我拔腿就往操场跑去,我走得越近,越能听到吵架声。
“鸢儿,你就真不愿告诉我吗?”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上官鸢儿决绝的态势让我有点难以置信,这不该是一个初中生应该有的样子吧!
“看来你已经喜欢上这种生活,爸没什么好说的!”
“是的,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但请你不要随便用爸这个字眼,我听着刺耳!”
她辛辣的语气让中年男人憋红了脸,一巴掌挥了过来,“啪!”地一声脆响,我和南宫韧同时出现在上官鸢儿的左右,我也不懂自己源自哪里的勇气,假如这个男人真是校长,我的麻烦就大了!
上官鸢儿拦开了我们,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南宫韧眼神好像在拷问我为什么也在这儿。
中年男人没想到两个初中小男孩成了保镖,他虽然没放心上,但还是准备离开,上官鸢儿却拦在了他的前面,笑道
“你就是这样打母亲的吧,为什么不继续打呢,我看你好像很享受打别人的快感!”
她的姿态有点像咄咄逼人的小猫,而中年男人面色冷峻,粗糙的手掌动了动,但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我就没有机会弥补吗?”他眼神流露出哀痛,但上官鸢儿依然言辞犀利。
“有,当然有!”
“真的吗?”中年男人看着上官鸢儿,感激中带出点兴奋。
“你最好的弥补就是远离妈妈,她不是你手中的瓷娃娃,我也不是,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扰乱我们平静的日子!”
中年男人像被逼退在悬崖上般眼神空洞,他凌乱的头发被吹得更乱,挪不开步子的他最终朝我们俩的方向离开了。
他没有回头,上官鸢儿却狠狠地盯着这张背影,后来,我和南宫韧都看见了她的泪流满面。
我和南宫韧好像都不擅长安慰人,谁都想说上两句话,但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看到这样美丽的女孩落泪,你的情感会被莫名地牵动。
“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她用哭腔说道。
“没事,我是天才,上不上课对我来说没什么!”我讲了个冷冷的笑话,实际上没人会笑得出来,可上官鸢儿好像体谅我的良苦用心,把眼泪抹干后强挤出一点笑颜。
“鸢儿,你没事吧?”
南宫韧,你竟然叫得这么亲切,人家和你很熟吗?
“南,我很好,只是有点累!”
上官鸢儿这样甜蜜的称呼我也大惑不解,难道他们真的很熟,我瞬间有种被排挤在外的错觉,尴尬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最惊讶的对话是这一句。
“鸢儿,周末我带你去海边吧,你去那儿透透气吧!”
最惊讶的是上官鸢儿沉思一会儿后答应了他的请求。
“辰,你也一起去吧!”上官鸢儿突然问道,我有几分措手不及,因为满脑子都在猜测他们关系的各种可能性。
“去,去哪儿?”我的样子一定很呆萌。
“海边!”
“我就算了吧,你们两个去会好点!我上课去了!”
我急急地逃走,差点摔倒。南宫韧伸手把我扶起。
“天才,走路小心点!”
这不是典型地在嘲笑我吗,但为了掩饰,我还是很坦然地接过南宫韧的手。
“辰,今天的事,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我想把心事交给两个重要的人,也许这样能让自己好起来!”
两个重要的人,也包括我吗?可是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呢,南宫韧,别太得意,我才出现不到三天就成为了重要的人,而你,简直弱爆了!
那天听课,上官鸢儿还是喜欢往窗外看,而南宫韧还是喜欢往后面看。
黄筱屏的课上完后,他在老师耳边说了几句后,就开始清理书本,众目睽睽之下,从第一排走到第一排,他把清理好的东西堆在我的座位上,然后说道
“老师要我和你换位置!”
黄筱屏老师在门口,看着我点点头。然后就消失在教室门口,全班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这个新来的学生如何应对。
黄筱屏老师,你怎么能纵容学生这样胡来,我连最后一排都不能坐了吗?我就喜欢坐最后一排!
“我不想换!”
面对南宫韧强势的气焰,我誓死不屈。就算你有老师撑腰又怎么样,我就偏偏不买账。
“你出来,我们出去说!”
“就在这里说,大家都想听!”
我刚来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还闹出这样的花边新闻,班上的女孩子有人羡慕地看着上官鸢儿,上官鸢儿好像对我们的争执不以为意,她的视线,处于飘忽状态。
“你真的不想换?”南宫韧说道,我摇摇头。
南宫韧走到第一排的位置,凭借一只手把桌子提着。有女生专门为他搬来了椅子。
“麻烦你了!”
南宫韧的声音男人味很足,但在和女孩子说谢谢的时候却又声线悠扬起来,那位女孩子当即羞红了脸。兴奋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南宫韧把桌子放到了我的后面,最后一排位置容下他的身板还有点艰难,但我就显得更加处境艰难了,被他的桌子挤得透不过起来,我往前挪一点,他就往前再进一点,我再挪,他再进,我终于忍无可忍,决心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就这样吧!”
上官鸢儿平静的声音让我们的紧张状态冰消瓦解,他有意退了点,我终于透过气,也不再和他一般计较。
假如以上官鸢儿为参照物,我们俩各占一半。但我们那一排,都为了迁就南宫韧这个家伙挪动了,害得我们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桌错开,南宫韧,你真是害人不浅,等着吧,我会为民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