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开始相信自己的每一步都被刻意安排着,不管我是选择也好,还是不选择也好,我都会走向他们所说的使命,或者说宿命的圈子在我生下来的时候应该就准备好了,我才不在乎,想困住我,没那么容易,就算是一粒尘埃,我也要活得漂亮,我要打一个精彩的翻身仗,我要给在高处俯视我的人瞅瞅,我并不是他能随意拨弄的棋子。
那就勇敢地前进吧!带着对命运的抗争前进吧!
一只萤火虫飞到我身边,他熄掉了尾部的灯,摇晃着滚圆的脑袋,收住了翅膀。
“我来给你照明!”他自告奋勇地说。
“为什么呢?难道你也是被安排的一部分吗?”我开始质疑一切的偶然,甚至质疑我本身的存在是否就是一种梦境中的存在。
“什么是被安排的部分?”萤火虫歪着脑袋问,看着他无比坦诚的眼神,我的怀疑顿时烟消云散。算了,反正就算是安排我也永远猜不到,那又何必时刻担惊受怕呢,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没什么,你为什么想要来帮助我呢?”我问道。
“你孤苦伶仃,和我一样!”
“你才不是呢,你有那么多伙伴!”我全把他的话当做玩笑。
“他们只是同类,我们萤火虫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打着灯笼找东西,可是却永远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你说是不是很可怜!”他的话确实引起我的深思。
“那你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了吗?”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是你们人类常说的爱!”
爱是什么东西,他说得好像见过一样。
“你见过爱?”我追问道。
他摆摆头,很苦恼的样子。
“我正在找他,听说帮助人就能找到爱!”
帮助人真的可以找到爱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们慢慢走着,我决定在一片手掌大的叶子下露宿。因为我快困得不行了。
“这儿不太安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坐到我背上来!”萤火虫放低了身子,侧开了翅膀,好让我上去。
空中飞舞的感觉是很不错的,草丛里成千上万盏灯笼时暗时亮,河水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像催眠曲,我迷迷糊糊的,望着天上的灯盏,他们是不是天界的灯笼,那么,提灯笼寻找的人又是谁呢?
“到了!”萤火虫给我找的安身之所是一颗花生树,这个名字是他后来告诉我的,花生树是动物们的小型旅馆,居无定所的人们只要留下自己做的一个梦就行了,所以花生树又被称作梦树。
我看着荧光闪闪的花生树,树对我来说自然称得上是参天大树了,若不是凭借萤火虫的运送,我又怎么能顺利住进这间别致的旅馆呢?
我刚踏在阶梯上,花生壳就慢慢开启了,萤火虫住在我的头顶,我看着房间里各式各样的瓶子,连床都是瓶子做成的,我打开其中一个瓶子,看到一只飞蛾的梦,梦境里他融入了火光,在柔和的火光里尽情地舞蹈,和自己最心爱的一起;接着,我又打开了另一个蘑菇状的瓶子,这是七星瓢虫的梦,梦境里他享受着昆虫界最高的颁奖仪式,仪式的主持人大概是最美丽的蝴蝶,颁奖的嘉宾是他的妻子,台下鼓掌的是他的孩子们。我已经没有精力打开接下来的梦了,因为我也要开始做梦了,把梦交给一棵树也不算坏事,至少以后还可以取回来。
是不是每个人的梦都那么纯洁,那么为什么依然有那么多的人不愿睡去。,可怕的梦该叫人多难受啊,我当晚就做了一个。
我梦见无边无际的沼泽地,我深陷其中,在挣扎中我一遍一遍地叫着“救命!”所有人却遗忘了我的存在,我叫破了嗓子,当我放弃被救的希望后,一双眼睛靠拢过来,我自认为自己得救了,然而我却错了,他嘴角分明挂着轻蔑的笑容,他用手摇晃着我的脑袋,我越是痛不欲生地叫着,他越是兴奋地拨弄,直到我晕了过去,朦胧中瞥见他用一根火柴点燃了沼泽地,火灼烧着我的皮肤,我已经不愿再叫,我叫来的只有冷漠和陷害。
我被自己这种想法给吓醒,天已经大亮,我的同伴萤火虫早已离开,他也许夜晚还会出现在我的旁边,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一个人赶路没什么不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还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