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幕苏走后,为了不让彩云和汪展冰担心,绿画特意去将他回来过的事实告知了她们。汪展冰看起来有些不相信她的话,不明白他若回来了为何没有去看她,毕竟前些天,楚幕苏对她还是十分好的。而彩云自然没有说什么。因为楚幕苏从来不会去看她,即使他一点都不忙。不能理解楚幕苏对彩云以及楚老夫人的不喜欢,绿画倒觉得她有些可惜了。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当时间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时,绿画开始觉得时间难捱了。
他说过三天后回来,可是已经到了晚上,他还是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她是不相信他去了央州,可是这三天里他也没有出现在江城。
想到他身上还带着伤,绿画边觉得难安。
他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这一点她早明白了,可是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前几天他失踪时去见了什么人?被什么人所伤?如今又去了哪里?
想不明白猜不透,绿画不愿再去费心,只希望今晚能够等到他。
烛火渐渐淡下去,绿画重新换上一根开始漫长的等待,可是,时间真的已经太久,实在忍不住瞌睡,她渐渐没了意识。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还在梦里的绿画渐渐从梦中抽离。
缓缓睁开眼睛,在确定耳边的声音传来的声音不是幻听之后,绿画心思一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鬼乐。
就是想到这个名字的一瞬,绿画腾的坐起身来。
鬼乐的笛音一出便要见血,他不会是要来杀她吧?
双手紧紧地拽住被角,绿画紧张的几乎不敢呼吸,然后片刻之后她又松了口气。
她是不是被上一回的事情吓坏了?这世上会吹笛子的人多了,为什么她就认定了耳边的萦绕的笛音出自鬼乐?
侧耳静听那笛声,虽然舒缓悦耳,却好像不似传言中鬼乐的笛音一样婉转悠扬,而是……幽怨悲切?
再细细辨别笛音的方向,绿画准备下床,可是,脚刚落地,笛声却嘎然而止。
绿画愣在那儿,也不知道该出去还是不该出去。听笛音,怎么都像是在府内,可是府内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吹笛子?
想了好一会儿,绿画看看外面漆黑的天,还是决定少一些好奇的好,只是,眼角从烛台扫过,她忽的想起一件事情。
晚上的时候自己好像才换过蜡烛,怎么会灭了?难道有人来过?
是……楚幕苏回来了?
想到这里,绿画已经披上衣服下床。
拉开门,暗夜里的凉风将她吹得一阵哆嗦,没有管这些,她急切的想要确认楚幕苏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一墙之隔,一些细微的声音传到绿画的耳朵里,她加快脚步。
还没有到达东暖阁,眼前的景象却让绿画愣住。
银色月光下,楚幕苏整个人半靠在东暖阁的门前,手握酒壶向口中灌。在他的身旁,酒壶七零八落的堆放着,他一动,空空的酒壶便响起了清脆的碰撞声。
绿画完全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温润如玉、云淡风轻的男子会和眼下这个看起来像个酒鬼一样的男子有什么关联。
“你是谁?”猛得灌一口酒,楚幕苏歪着脑袋看着莽撞走过来的绿画问。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他颓废的模样,她实在觉得心酸。
“幕苏,我是绿画,云绿画。”绿画上前道。
“云绿画?”他挑挑眉,然后又了然似的点点头,“很熟悉的名字。”说完他又灌了一口酒。见酒壶里没了酒,他把酒壶一扔,又摸索到身后的酒壶。打开,然后向口中灌。
实在看不下去,绿画连忙上前夺过他的酒壶。
“幕苏,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我喝多了?”他指了指自己,然后笑着摇摇头,“你真是有趣,我明明没有喝多,你偏偏说我喝多了。”说完他迅速的夺过绿画手中的酒,在她面前晃了晃,“这酒是好酒,你不准抢。”
“幕苏。”绿画叫他一声,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醉酒的人沟通。
“别抢,你别抢,我吹笛子给你听。”楚幕苏边说边像藏宝贝一样将酒壶收起来,然后从腰间取下玉笛。
视线落到他手中的玉笛上,绿画愣了愣。
刚才是他在吹笛子么?那样悲切幽怨的笛声,是出自于他?
疑惑间,他已经将笛子举至唇边。
十指按住琴眼,指尖轻动,再来幽婉的笛音便在暗夜中层层晕开。
耳边萦绕着绵绵琴音,绿画只觉得一颗心难过透了。
此时此刻她只愿自己一点也听不懂音律,那样她就不会听得懂他曲中浓浓的悲凉。
他在因何悲哀?仙子么?大概是吧。
让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夫君因为另外一个女人难过醉酒,她真想拜谢上苍对她的“仁慈”。
笛音戛然而止,绿画看了看他,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停了下来。
将玉笛从唇边移开,楚幕苏弯出一抹自嘲的笑,然后倏然将玉笛抛开。
玉笛滑过空气,再从空中落下,过程如同一场绚丽的舞。终于玉笛落地,清脆的碎裂声入耳,一种可惜的感觉从绿画心中油然而生。
“那玉笛好好的,你干嘛扔了啊。”她太知道做一支这样的玉笛需要耗费多少心血了。
没有答她也没有看她,楚幕苏从身后重新拿起了酒壶将酒往口中灌。
绿画开始觉得有些恼火。
如果他是因为仙子的死而这样颓废,那么她真的很不能理解。仙子已经死了两年,他可以忘不了她,可是逝者已矣,他怎么能够在两年之后再为她这样买醉难过?
“那支笛子,是她送我的。”
啪得一声将手中的酒壶扔到远处,楚幕苏将身体后仰,远远的看着绿画道。
绿画的思绪被牵引。
“你没醉?”她有些弄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
“两年了,她终于让我绝望了。”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双目无神的呢喃着。
“什么?”绿画听得愣愣的。他是说醉话,还是在说仙子么?可是,仙子不是已经死了?难不成是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