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画并不说话,她看着他的衣服上晕上红色,却连眉心都不皱一下。
她气他执迷不悟,气他这样强行带他回来,气他伤口裂开却不处理,她快要气死了,可是她面无表情。
楚幕苏便猜不出她的情绪,于是便更加的哀伤。
此时此刻他才有些害怕,怕她真的已经移情。
于是根本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画儿,原谅我。”
很久很久以后,楚幕苏轻轻地说出这几个字。
绿画不为所动。
楚幕苏眉头轻蹙。
除了认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去挽回。
“画儿。”
在她还在沉默的时候,楚幕苏淡淡地开口说话。
“我知道恩爱夫妻之间应该共患难,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因为我而死,我知道这样为你选择很不对,可是我只能用我的方法保护你。楚家死了那么多人,我很愧疚,很不安,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活,如果今天你也已经不在了,那么我想我一定也早已下了地府和楚家的所有人认错赔罪,你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你也离开我的话,那么你就亲手杀了我吧。”
绿画睁大眼睛,被他的话折磨得心神交瘁。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对待才好。
她是真的爱他,到此刻她也很明白他亦爱她,可是,她实在不能接受他爱她的方式。
不过,他的有一句话触动了她。
楚家死了那么多人。
她应该想得到的,楚家死了那么多人,她都如此难过了,更何况他呢?
“对不起。”轻轻道出三个字,为她在此时此刻的别扭而抱歉。
事分轻重缓急,她还爱他,所以不想在他身心俱疲的时候不给予理解,不想看着他那么那么难过却还要和他耍脾气。
楚幕苏深深地皱起了眉,因为不知道她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再次拒绝么?
她真的已经死心了么?
她的倔强脾气他不是不知道,难道她当日那句话出便真的无法挽回?
楚幕苏的表情染上一丝绝望。
绿画很敏感的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幻,想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想要伸出手去拉他,却发现自己仍然被点着穴,于是便道:“幕苏,帮我解开穴道。”
楚幕苏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真的这么急着要走?
真的不爱了?
如果一个人的心已经不在,那么留住人也没用。
太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很痛苦很痛苦的纠结过之后,他还是站起了身,然后颤抖着伸出手去解开她的穴道。
绿画一身轻松。
想到他之前绝望的表情,绿画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角。
楚幕苏已经在转身,却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而垂下眼。
她葱白的五指紧紧地捏着他的衣角,这让他心中涌动出几分难以抑制而又道不明白的感情来。
绿画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道:“我想给我们两个一次机会。”
楚幕苏的表情怔住。
呆滞的表情里似乎有隐隐地、快要破茧而出的喜悦。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也许只有云绿画才能办到。
绿画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郑重道:“我曾经说过,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虽然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接受这种方式,如果今后还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楚幕苏的神情里涌现出更多的欣喜。
他没有对她的话致一词,而是欢欣道:“你还爱我,真好。”
绿画的眉心微凝。
他竟然会真的以为自己不爱他了。
心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如果真的变了,又置他们之间当初的感情于何地呢?
忽然间莫名其妙的流出眼泪,她看着他嗔怪道:“笨死了。”
楚幕苏同样觉得心中酸涩,却没有任情绪肆虐,最终只是紧紧地搂住了她。
没有任何语言,只有情深脉脉。
一年后。
“小画子,过来过来。”
“又怎么了啊?”
“我又忘了哪一个是糖了。”
“我上回不是告诉过你了么?”
“上一回心里太难过,根本没听你说话。”
“你……”
“你们两怎么这么慢啊,说要请本王吃饭却饿了本王半个钟头,有诚意没有?”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绿画与楚幕苏一同侧目。
绿画瞥了眼他不耐烦的样子,忍不住白眼,“您不是说你已经不是王爷了么?干什么还自称本王啊?”
“本王……”三王爷一开口又是本王,连忙改了称呼,“我是习惯了。”
楚幕苏好笑的笑了笑,“你再等会儿,画儿在教我分辨盐和糖。”
“盐和糖?”三王爷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大笑,“原来你分不清盐和糖,哈哈哈——”
绿画看着他狂笑的样子,忍不住道:“喂,你能分清么?”
“我当然……”话说到一半,三王爷停住了。
看了看绿画,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当然知道啊,不过他不知道,你还是教教他吧。”说着,他指了指楚幕苏。
“哦。”绿画迟疑着拉着楚幕苏对着灶台上的瓶瓶罐罐。
三王爷立刻上前凑过脑袋。
“喂,既然你知道,那你告诉他吧?”
忽然的回过头,绿画对着三王爷道。
“不不不,还是你来吧,你来你来,我先去等着了,你们快点!”
说完,他转身便走。
绿画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作一团。
原来他竟然这么爱面子。
“画儿。”
“啊?”
“不准看着他笑。”
笑声嘎然而止,绿画连忙掩住口。
见她不再笑,楚幕苏笑眯眯的轻啄她的嘴角,“乖。”
绿画却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这个人的醋劲好像越来越大了。
见她如此,楚幕苏笑呵呵地问:“小画儿,你喜欢他么?”
绿画抬起头看他,“我敢喜欢他么?”
“可是他救了你的命。”
楚幕苏一言,绿画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三王爷并没有如外界所言交出所有兵权,事实上,对任何人的不信任和天生的不安全感让他为了自己留下两分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