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画会心的笑了笑,再没有说话,而是迈开脚步向云府走去。
直到她和薛朗离开很久很久之后,楚幕苏才缓缓地从阴影中踏出。
从他的步伐可以看出他的虚弱,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深深地黯然,如果绿画看见了他这幅模样也许又会纠结难过了,可是,她没有看见。
绿画回到云家的时候所有人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绿画没有解释任何事情,云家二老爷没有追着问出个什么,因为绿画看起来很疲惫,而且不太愿意搭理人。
绿画仅仅待了一夜,天微微亮的时候她便出了府。
她很怕父母会问她以后该怎么办,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绿画没有去店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像游魂一样乱逛着。
楚家的宅子有很多,每次经过的时候绿画都觉得心里一阵痛苦。
无法想象这么多人在一夜间离世,无法接受仙子的死。
绿画遇到薛朗的时候,正因为呕意而躲在墙角。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绿画便更加难过。
她还怀着孩子,怀着他的孩子。
“云老板,你怀有身孕,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看着绿画将早前的安胎药喝下,薛朗忍不住问。
绿画淡淡一笑,只说了两个字:“不想。”
薛朗便明白了她的心情,不再多话。
绿画在薛朗那儿待了一会儿便想离开了,因为她想一个人,只是一个人而已。
薛朗没有过多的挽留,最后只是送她离开。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下楼之后,竟然会遇到楚幕苏。
楚幕苏看着绿画与薛朗一起下楼,有一瞬间,他的表情很难过。
绿画在看到他表情时明白他可能误会了,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
街道上来回都是人,楚幕苏白衣胜雪,可是绿画很明白衣服下他身上有多少伤口,亦明白他的身体有多么的虚弱。
薛朗在看到楚幕苏的时候略微顿了一下,随即上前道:“楚公子,云老板和我……”
“我们很好。”
绿画在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上前。
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绿画有些颤抖的拉住了薛朗的手。
薛朗在接触到绿画指尖温度时明显一怔,但随即明白过来了她的意思。
便配合着,反握住她的手。
楚幕苏的目光落到绿画和薛朗相握着的手上时,感觉到喉头哽出一丝腥咸。
绿画看了眼他的模样,恍然间又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可是很别扭,如果这样跟他回去,她会别扭致死。
“画儿,和我回去。”
楚幕苏开口,语气里没有请求,没有恳切,只是如同命令。
绿画皱了皱眉头,看也没看她一眼,选择转身。
楚幕苏在同时拉住了她的衣袖。
“休书被我烧了,你还是我的妻子。”
一句话说得快且急切。
绿画的脚步停下。
转身,她问:“富生没有把休书送回府?”
楚幕苏道:“没有,我的目的不是休了你,只想让你失望离开而已。”
绿画凝起眉心。
“你就是这样理解恩爱夫妻的么?恩爱夫妻只能共享福不能共患难么?”
楚幕苏的语气有些倔,“哪怕时光倒流,该做的我还是会重新做一遍,恩爱夫妻不是不可以共患难,只是我不能看着你和我一起死而不做丝毫努力。”
“你!”绿画气得说不出话来。
紧紧抓住薛朗的手,绿画转身便走。
楚幕苏快步走上前拦住她。
“画儿,不要这样。”他的神情很哀伤,很无力。
绿画看在眼里,很矛盾,因此她选择了移开视线。
“不管你有没有烧掉休书,我和你的情谊已断,我不是楚夫人,也已经有了新的感情生活,所以,还请你尽早拟休书。”
“新的感情生活?”楚幕苏皱了皱眉头,视线再次落到绿画与薛朗交握着的手上。
几乎是同时,他的眸中迸发出寒冷的光,寒得让看到的人都觉得冷。
薛朗也被寒意感染了些许,可是他没有动,而是回望着他。
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已经仿佛交战过千万次。
终于还是绿画先拉了拉薛朗的手示意他回去,薛朗便立刻会意的避开了楚幕苏。
楚幕苏却没有由得他们离开。
虽然身负重伤,可是他毕竟是学武之人,所以,想对付薛朗,一点都不难。
薛朗在被他打到后退几步的时候有些不敢置信,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倒是绿画先拦住了楚幕苏。
“你就是这样凭自己的功夫去欺负别人的么?”
她怒不可遏。
楚幕苏皱起眉头,根本没有理她的抗议,“画儿,跟我回去。”
“你做梦!”
“画儿!”楚幕苏疲惫万分,终于道出了那两个字,“求你。”
绿画的心中闪过一丝痛楚。
不是不想原谅,不是不能回头,只是他至今也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让她如何咽下这口气?以后若是还有类似的事情,他是不是还要这样一个人承担而什么也不告诉她?
“你走!”
怒喝一声,绿画转身便要走。
楚幕苏动作极快,在她转身的时候,他已经点住了她的穴。
他对她动过两次手,一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误会,一次便是现在。
“楚公子,你要做什么?”
见他点了绿画的穴位,薛朗急道。
楚幕苏看他一眼,声音极冷,“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可她已经不是楚夫人了!”
“我一日不拟休书,她便还是楚夫人,公子请自重。”
说完这句话,楚幕苏背起了绿画,而后不顾众人的目光和绿画的打闹,径直向楚府走去。
他的脚步快如风,薛朗追了很久,却没有追上。
到最后他没有再追,不是因为追不上了,而是因为觉得没有意义。
楚幕苏说得对。
云绿画还是楚夫人,她也依旧还爱楚幕苏,所以,他没有必要再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她幸福就好。
楚幕苏没有给绿画解开穴道。
回了楚府很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却没有为她解开穴道。
白色的衣服上已经因为刚才的动作渗出血迹,却没有丝毫处理,只是静静地看着绿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