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剧组一行十几人回到南京后,巡演使命也算是完成了。虽然这些天大家合作的都很愉快,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下了高铁便都各奔东西。曲终人散是能理解,可是筱雅居然又要回北京我就不太理解了,才从那回来,怎么又走了呢?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反复询问她究竟怎么了,可是筱雅神情冷峻,总是用些无关紧要的话搪塞我,刚到南京站就搭着开往北京的列车北上了,她的来去匆匆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想挽留也没什么办法,或许筱雅真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急事。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上海路上往学校去。说来也是讽刺,最后陪我一起回学校的竟然是卫颖和韩剑这两位曾经的死对头,虽说这十几天的相处我们早就把彼此当做了自己人,可就这样独自和他俩走在一起,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同时又暗自埋怨起一下车就丢下我跑到1912街区疯浪的郑天来。
“这些天谢谢你们哈!”我放慢了脚步,好不容易憋出这句话打破了静默。
“没事,没事,只要小颖高兴就行。”魁梧的韩剑摆了摆手,看着她身旁的卫颖傻笑起来。
“你可没必要谢我,别忘了当初是我自愿加入的,说起来咱们是互利互赢吧。”卫颖说话虽然还是有些扎人,但语气明显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又顺着她的话试探着问了句:“对了,我一直搞不懂你当初为何那么强烈的想要演咱们的话剧社的这出戏,那个……那个你平常不是最瞧不起我们的吗?”
听完我的问题,卫颖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停下脚步,向我挑了挑眉毛说:“谁说我瞧不起你们的呀,那只是你自己认为的吧。实话告诉你,演戏可是我从小的梦想,只可惜演艺圈太难进,我估计没什么希望,所以呀得知你们要去巡演,我第一反应就是和你们一起,但你也知道咱们两个社团比朝韩关系还要紧张,迫不得已只能想出个格斗的法子了。”
听完卫颖的讲述,我心里对她的形象有所改观,嗯,看来她并不只是一个野蛮人,而是一个有艺术追求的野蛮人!
很快我们便聊开了,而且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中太阳渐渐隐没于紫金山下,黑夜即将来临。我们拐入一条小巷子里,卫颖和韩剑进了一家体育器材店买些东西,我就提着大包小包在门口等他们,巷子里人烟稀少,只能听见几声犬吠。也就是在我等待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我记得当时自己身后突然重重地挨了一闷棍,剧烈的疼痛迫使我丢下了手中的东西,回头看去,心中吃了一惊,背后竟然站着四个戴着墨镜,穿着黑夹克的外国人,其中一个还握着木棍,不断向我摆出挑衅的手势。看到这我是怒火中烧,这几个外国佬在中国的地盘上居然如此嚣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于是我顺势抄起了地上的板砖,分分钟准备教他们做人,结果很不幸,在下一秒我手里的板砖就被他们打脱落了。几个墨镜男一拥而上,先对我拳打脚踢了一顿然后把我死死按住,接着就押着我往巷子口走,挣扎中我瞧见了巷子口停着一辆银色面包车,立刻意识到如果被带上车那可能就完了,于是双腿在地上一阵乱踢,口中大声呼喊“救命”。
就在快要到巷子口时,我突然感觉到其中一只押着我的手松开了,扭头看去,那家伙已经被打倒在地,一只黑色运动鞋狠狠地踩在了他身上,是卫颖!只见她向我这打了个响指,然后一个箭步冲上来拉扯开另一个押住我的人。另外两个家伙看情况不妙,刚要抄起木棍对付卫颖时已被赶来的韩剑挡在中间,只见韩剑对着那俩人竖了竖中指,接着拉起架式就要开打。对面两人自恃手里有家伙,举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打去,那韩剑也不躲闪,在原地怒目攒拳,将两只早已青筋暴凸的手臂交叉于额前格挡,只听“咔、咔”两声,那两根打在他身上的木棍就齐齐折断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得佩服起他来,见这边卫颖还在苦战,而地上躺着的那个也摇摇晃晃的快要站起来了,便立刻跑上去按压住地上那人,叫他动弹不得。我正在势头上,便顺势左一个勾拳,右一个勾拳,打得他哇哇直叫,听他叫唤,我心里方才解气,“叫你刚才打老子!活该!”看着他戴个墨镜我心里又是一阵不爽,便将其一把摘下折断,“叫你装逼!活该!”
气虽然是解了,可我却发现危险再次靠近。也许是狗急跳墙吧,除了被我坐着的那位,其他几个都气急败坏地从腰间拔出了明晃晃的匕首,最危险的是韩剑,他就像面对着两头野兽,那两头野兽大声叫骂着“Shit!Shit!”边骂边一左一右的朝韩剑冲过来,韩剑连忙躲闪,并且在其中一把匕首刚要刺到自己的刹那迅疾地夺了下来,可无奈左右难顾,另一个家伙趁着韩剑夺匕首的空当狠狠地扎了一下他的腰,刹那间鲜血直流。只听韩剑惨叫一声,一手捂住了伤口,一手奋力抓住了那家伙的手臂,将他推出好几米远。
这边卫颖看见韩剑受伤了,心里慌张,与对手的格斗也渐处劣势,见状不妙,我急忙抄起了地上的木棍,一棍子打在了卫颖对面那家伙的头上,那人顿时头破血流。可危机还没有消除,受了伤的韩剑有些支撑不住,跌跌撞撞的倒在了血泊中,那两个拿匕首的家伙便向我们这冲来,出于男人的本能,我挥舞着木棍横身挡在了卫颖前面,结果不防左臂被划了一刀,现在可好,右膀子淤青了,左膀子挂彩了,差不多都能申请残疾证了。
那伙人见我出血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似乎一定要把我抓走才行,我身后的卫颖自然不同意,飞起一脚就踢到了其中一个的小腹上,那人捂着小腹叫了声“Fuck!”就挥刀欲刺,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巷子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一声鸣枪示警,四五个全副武装的巡警厉声呵斥着跑了过来,那几个西洋人见势头不妙,纷纷向巷口的面包车上逃去。
很快,我和倒地的韩剑被送往了医院,韩剑伤势比较重,需要住院观察,而我只是受了点轻伤,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在离开医院去往警局录口供时,我看见一向坚强的卫颖盯着病床上的韩剑默默流下了眼泪。
到了警局之后幸好有监控还有几个路人给我们作证,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黑社会聚众斗殴呢,但当警官提问我们一切有关对方的信息时,我们除了知道那几个家伙是外国人别的就一无所知了。口供录完后,我们便可以走了,可正当我们要走出大门时,其中一个年轻些、高高瘦瘦的警官把我拦了下来,并小声说了一句:“我想单独找你谈谈。
“该谈的不都谈过了吗?”我有点吃惊,脑海里仔细回忆着最近有没有犯什么事,难道说电脑硬盘里存放的某些应该被和谐掉的片子被网警发现了。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可就太冤了,因为我发誓,郑天那里的绝对是我这的三倍以上。
“不,刚才是公事公办,现在是以私人的名义,能否赏个脸?如果阁下同意的话就明天下午五点,警局楼下的茶餐厅见。”
我看着这位年轻的警官,心中满是疑惑的点了点头。
回学校前,我和卫颖又去了趟医院查看韩剑的伤情,幸运的是经过抢救,韩剑已经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据医护人员说韩剑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卫颖你小心!”我心里感叹这韩剑还真算得上是情深意重,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卫颖。卫颖听了也是热泪盈眶,紧紧握着韩剑的手。我很少见到卫颖流泪,她平时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冰冷刻薄的女强人,但今天我发现,她其实只是一个容易受伤女孩儿。
戴着呼吸罩的韩剑还不能说太多话,只是嘴唇一直微微翕动。看到这,我顿时觉得鼻子酸酸的,一是因为他们如此感人的情意,二是心里觉得非常愧疚,毕竟一切因我而起。
是啊,一切因我而起,但可笑的是,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就像一个木偶,被躲在暗处的人提着线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