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儿缠着宁则一定要把他心中所想告诉自己,但她听完之后,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衣服。
“你也不必想太多,宁王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即便他不出手,库勒也不会杀我们的。”宁则看着她眉目间的忧愁,不忍劝到。
“他…他会怎样对太子哥哥?又会怎样对你?”她的声音涩涩的,像哭过了一般。
宁则拾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枝,毫无章法地在地上乱划着,最终只挤出了“天威难测”四个字。
裴月儿心乱如麻,也没能按照计划缝补完衣裳和被褥。夜色刚笼罩了草原,她就钻进了帐篷,须臾,里面的油灯便灭了。只是,她翻来覆去,终究被宁则一番话折腾的难以入眠。
原来,贺家父子早已归顺了宁王,而且贺云狼子野心,二十年前谋得梁家满门抄斩,二十年后还容不下宁则。将使团行踪泄露给突厥的便是贺云,他想要借突厥人之手杀掉宁则,只可惜被宁王的人拦下了。
纵使宁王不派人到突厥王庭谈判,库勒也不会杀掉他们。库勒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如此年纪统领突厥八部,胸中必然是有自己的谋略。
至于大殷当前局势,他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她置身于冰窖中一般――“皇帝早就认定了宁王为下一位继位者。”
她问:若东宫无不德之举,怎么会被废?
他答:诸皇子经营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过错,只要皇帝打定了主意,任凭神仙也没有办法。更何况……
看到他欲言又止,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更何况什么?”
他脸上满是可惜的表情,“东宫确有不德之举”,过了片刻,他又加了一句,“私营兵器之举。”
她全都明白了。她和宁则,如今只是棋子,受人摆布的棋子,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是大殷的结局。
……
一层秋雨一层凉,长安的秋季还有几分干冷的意味。昔日葱绿的树叶已经开始有次序的脱落,盘旋在莹蓝上空的大雁迟迟不肯离去,似乎有着深深的眷恋。
多日前,江慈音已经接到了宁则的讯息,听到那令人痛心的消息,她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晕倒在了书房。
“宁则离开前曾留给小生锦囊,说到万分危急的时刻再打开。如今他陷在突厥人手中,也算令人心急的时刻了,小生自作主张,便打开了。”杨同凯看着脸色苍白的江慈音,温声说到。
“伯母,宁则对今日情形似乎有所预料,这锦囊交给您,您看完,大约也就想通了。”
江慈音颤颤巍巍地接过那锦囊,刺眼的红几乎令她喘不上气来。她一字一句读着细白布条上的字,良久才开口问:“朝廷可有异动?”
“照目前来看,就查辽东铁矿这事儿是最要紧的了。”
她小声啜泣着,“约莫也就这事儿了,就按着宁则的嘱托做吧,不用顾忌我。”说罢,她缓缓起身,在林五陪伴下回了卧房。
与此同时,六部与大理寺的人正在返京路途中,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