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对于太子李承乾来说是无比漫长的,他没有召见诸幕僚,而是把自己锁在紫宸殿里。
殿中的摆设与这座宏伟的宫殿并不相配,桌椅等都算的上是老古董了,瓷瓶等装饰物也显得有些陈旧。这些无一不昭示着这位太子爷的清廉与乐苦。
“皇兄,你开开门!”
晋王李素着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啊,他此刻必然是着急的,铁矿一案牵涉到了他,任凭谁此刻都会坐立难安吧。
“哎哟,晋王殿下,奴才都回禀了您了,太子殿下已经歇下了。您看这……有什么事儿明儿个再来吧。”
太子终于从矮榻上起身,向殿门走去。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身影,只是那细碎的脚步声听起来却异样沉重。
吱呀一声,紫宸殿的大门被太子拉开了,他那张疲惫的脸也呈现在众人眼前。
“皇兄!”
“殿下!”
晋王和内监同时喊到。
太子对着李素挤出一个宽慰的笑,“进来吧,三弟,有些事我交代给你。”
李素愣了片刻,忽的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跟了进去。
辽东铁矿的事就此由六部主理,中间少不得由大理寺派人手增援。太子和宁王似乎心里都有主意,这段时间表面上倒是十分平静。
而使团不幸被突厥扣留一事传回朝廷,纵然引起轩然大波也无济于事,皇帝病疴沉杂,皇子们又忙着争夺大宝,哪里有闲心关心一个使团。只草草派出了使节,表明大殷立场,说些“不放人就打你”的空话。可怜这一出,派使节救使节,还真是头一回。结果,被突厥人轰出了草原,带着突厥可汗的话:老子就不放,有能耐打啊!
李景听了这消息,当下就急得团团转,要骑马去突厥斡旋,多亏了诸幕僚死谏拦下了人,只责令李先前往突厥办差。
……
漠南虽是一片荒凉,寸草不生,但翻过那座山岭便是葱绿的草原。每逢秋日,便到处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牛羊,牧人懒洋洋晒在太阳底下,饮着酒哼着曲。
裴月儿坐在帐篷外缝补着衣物,她眉心微蹙,紧抿着唇,双眼紧紧盯着手中的活儿。
忽然间,她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但她没有理会,直到骑马人走到她身前。
“哼,也只配做这些活计。”
裴月儿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平静而无任何波澜,她早已习惯了乌尔娅公主的无礼和挑衅。一开始,她不懂乌尔娅为什么盯上自己,后来明白了乌尔娅和索图之间的关系,她也就自然而然懂了。
乌尔娅一心想嫁给索图,哪怕自降身份,只不过索图是位冷面将军,根本就没把她放心上。如今,索图关照着自己,她自然看不惯了。
“本公主在跟你说话!”
乌尔娅刚抬手想给裴月儿一巴掌,手腕却被人狠狠捏住了。
“公主请自重。”宁则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脸冷漠地看着乌尔娅。
乌尔娅倒没想到一个汉人力气这般大,在宁则松手后,悻悻收回了手。
“别以为索图哥哥给你点东西便是对你好,你算什么。可汗早晚杀了你们,嘁!”说罢,昂首走了,头上的首饰碰在一起叮当作响。
裴月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对着宁则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是不是我以前也这样讨人厌呢?也如此的娇纵蛮横?”
“没来由的话,你向来温柔端庄。”
裴月儿被他逗笑了,难为他把端庄用在自己身上,“她倒提醒我了,突厥人到底打什么主意,这样不咸不淡地圈着我们,也没个话儿。”
宁则想了一下,“大概还有别的用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