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英莲等几位随行的宫女搬进了帐篷,而使团的所有男子都在外宿营。
“为什么不能住帐篷啊…”,不知道是谁轻声嘟囔道。
裴月儿身着男装,坐在宁则身旁烤火。显而易见,她听到了埋怨声,才抬起头瞅瞅那几人又看看宁则。他正注视着跳动的火苗,手中拿着细长的树枝在地上毫无章法地划来划去。
就在这时,卫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十分着急地说,“大人,您还是和大家解释一下吧,如今他们都怨声载道,一直嘟囔着为什么不能住帐篷…”
“是啊,宁则。你还是跟他们说清楚吧,要不真得让突厥人钻了空子。”裴月儿也忍不住附和道。
宁则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聚在一起,甘父出去探路,应该还没有回来。若是让突厥人以为我们聚在一起密谋什么,进而封锁了进来的路,那就对甘父不利了。”
“那怎么办?”卫杨急地跺了跺脚,“总不能…”
“这样,你先单独跟他们解释一下,千万不能慌乱,能不能逃出王庭…全看今晚。”
裴月儿一脸茫然地看着宁则,她眨了眨眼睛,没有想到宁则早已有了计划。她的心也突突地跳了起来,毕竟他们人太多、目标太大,想要离开设有重重关卡的王庭,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她刚想问住到帐篷的几位姐姐怎么办,便看到远处树下一个躲闪的身影。
“甘父!”
她还没喊出口,便被宁则死死捂住了嘴,“不要喊出来!”
转瞬间,甘父已经一路小跑到了他们身边,他直直地看着宁则和裴月儿,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宁则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至少要试一试。”宁则咬了咬牙说到,他知道,如果今日不尝试的话,将来就更不会有机会。
“西边,防卫严。东边,非常松。南边,是我们来的地方,广野无垠。北边…北边翻过山去,是大漠。”甘父艰难地说出几句汉话,却把形势讲的十分透彻。
裴月儿终于知道为什么甘父一开始沉默了,照这样的形势,他们根本无处可去。太严的防卫,他们冲不出去;太松的防卫,摆明了有诈;他们更不可能向南走,若是突厥派了骑兵,片刻便能将他们带回;若是向北走的话,他们没有粮食和水,一定走不出茫茫大漠。
“声东击西…”他嘟囔着,又沉默了下来。
“我们…我们真的要今晚逃走吗?”裴月儿不安地抓着麻布衣衫的边角,期待地看着宁则。
忽然,宁则抬起头看着甘父,眼神中有一丝波荡,“甘父,让卫杨带着他们走西边,你…你和我向东边走吧。”
起初,裴月儿还不能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联想到他此前嘟囔的那句“声东击西”,她瞬间便明白了,“宁则,你想要引开突厥人来让我们逃走对吗?不可以,我不允许!”
宁则叹了一口气,在冰雪聪明的裴月儿面前,他从来藏不住任何秘密,他只好安慰着说,“我的确要引开突厥人,但是,我们真正的方向是北。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被突厥人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