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图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屑地哼道,“假清高”,说罢,他又转过身向裴月儿走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马。
而另一边的卫杨也看到了裴月儿,几步跑到裴月儿身边,一直盯着她看,生怕她有什么异样,“裴女官,你没事吧?”
裴月儿露出一个宽慰的表情,刚想说话便被索图冷厉的话给打断了,“我又不是豺狼,没把她吃了!”
卫杨警惕地瞄了一眼人高马大的索图,立刻收回了目光,对裴月儿说:“林大人很担心你,裴女官。他连中午饭都没有吃。”听到他别有深意的话,裴月儿不好意思挠挠头,看了看旁边的索图,只见他也眯起眼看着自己。
她向前走了两步,又忽地转过身,向索图点了点头,便跟着卫杨往宁则那边走去。
“裴女官,你回来了?”
“我们都快担心死你了。”
使团里的人一窝蜂涌上来问候她,好像她刚才到鬼门关溜达了一圈一样。宁则就站在那群人的身后,裴月儿从他乌黑的眼瞳中,看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温柔而忧虑,他,在担心她。
“我没事,就是过去绣了只鸟而已。”裴月儿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看了看周围为她担忧的人们。
“没事就好,那些胡人最是凶悍,你瞧瞧为首的那个,跟头狼似的。”说这话的是个老宫女,名叫英莲,说“老”也不过二十几岁。她也是不愿再在宫中浮沉罢了,才敢跟随使团出使。
就在众人庆幸裴月儿毫发无损地回来时,裴月儿却不得不发愁了。漠南的夜还要冷一些,若是不睡帐篷,他们晚上岂不是要被冻死?若是进了突厥人的帐篷,那他们就落下了话柄,传到长安,势必会牵连使团人员的亲属。
她还在沉思中,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向自己背对的方向跑去,直到一声厉呼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还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奉可汗之命,邀特使大人王帐叙话!”
骑在马上的突厥卫队兵高傲骄纵,手中高高举着王令。
裴月儿急忙走过去,她没有看错,宁则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突厥可汗见他完全在意料之中。
“稍等。”宁则对那个卫队兵说到。
裴月儿直直地看着他,此刻轮到她来忧虑了,“宁则,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跟我去!”宁则不加思考便拒绝了她,“卫杨,你立刻给月儿找男子的衣服,赶紧换好!其余的随行女子,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在这里等我。”
卫杨焦急地上前一步,“大人,我跟你一起去。”
宁则摇了摇头,径直走到甘父面前,凝重地看着他,“甘父,你随我走一趟吧!”
甘父点了点头,拍了拍卫杨的肩膀,似乎把使团中诸人的性命交付于他,又似乎让他放心。
众人看着宁则和甘父穿过密布的帐篷,都在心中默叹了一声,俨然已不知他们走到哪里去了。
……
宁则随卫队兵缓缓前行,也见了突厥的风土人情。虽已将近黄昏,集市却依旧热闹,各种商品更是琳琅满目,甚至有专门卖宝石和香料的摊子。
“我记住了路线。”趁着卫队兵不注意,甘父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到。如今甘父的汉话已经说的十分流利了,只一遍宁则便听清楚了。他笑了笑,甘父其实很聪明,能够领会他如此安排的用意。
王帐是众多帐篷中最高大的一顶,可以和长安宫城中的宫殿相比,帐篷外守着两队卫兵,他们腰间都挂着长弯刀。走进王帐,便是突厥王庭议事的地方,正前方挂着野兽的头骨,王座上更是铺了一层豹皮。
“可汗,特使带到。”卫队兵恭敬地说到。
多那走了出来,依旧和蔼可亲地说,“你退下吧,可汗请特使大人里间叙话,这位同行的人请在外等候。”
宁则亦微笑着点了下头,随多那走了进去,王帐里间燃了西域的香料,满是令人沉醉的芳香。透过纺纱屏障,宁则看到了坐在矮塌上的一个身影,那便是不久前才继位的突厥可汗——库勒。
“特使为何不住本汗准备的帐篷呢?”
听到库勒醇厚的嗓音,宁则也立在了原地没有往前走,“猎人为了捕猎,才设置陷阱,让兔子跳进去。可惜,我等不是无知的兔子。”
“哦?”库勒戏谑地反问到。
“大殷朝廷里的内贼还是挺有计谋的,若我顺了可汗的意思,长安城里的亲人便只有死路一条,我等此生也不能再回长安。若不顺可汗的意思,我等便没有几日的活头了,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