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府走出来,宁则莫名感到一阵清爽,他愈发觉得陈陵似乎变了,与去年大不相同了。
也罢,人哪还能不变呢?自己不也是变了吗,一年前的自己哪里会这些官场谋策。经历了一些事情的人,总会改变,这都不能强求。
这几个时辰的光景,他已经想好了交付的人了。似乎除了杨同凯,他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了。
“今日兄长前来,是为了拜别伯父伯母吗?”杨同凯端起酒盏,轻轻啜饮了一下。
宁则举起酒盏一饮而尽,似乎在排斥心中的不快,“也不全是,有些事情,想交付于你。”
“哦?是什么事?”
“你现在还在鸿胪寺任职,这一年来,想清楚自己要投靠太子还是宁王了吗?”说完,宁则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杨同凯似乎没有料到宁则问如此直白的问题,还愣了片刻,“小弟想,大约不会…不会为太子谋事吧。”
“……”
“再说,太子身边有过兄长这样的贤才,估计也看不上小弟吧。”
宁则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自怨自艾,“若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替太子谋过事,反倒是宁王阵营中的,你信吗?”
“什么!”杨同凯惊呼一声。
“还记得去年殿试前一天晚上,子晚问我要效力于谁,我说我效力太子,却希望最后赢得那个人是宁王。”
“……”
“我没有在说笑。”
杨同凯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万万想不到宁则竟然一直以来效力于宁王,“兄长,为何要为宁王谋事,他身后有着明家和靳家,若是最后宁王…呃,于社稷大为不利啊!”
宁则早想到了他会是这般反应,一直以来,世人都把明府势力与宁王混为一谈,“这便是你多想了,宁王称帝,并不代表明府的势力会扩张。说起来,宁王不能容人的性子,比起咱们皇上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兄长是不是想的太长远了,虽然太子一党和宁王一党已经斗的不可开交了,但……”,杨同凯似乎无法想象真正的夺嫡。
“并不是我想长远了,大概就在这一两年了,皇上能撑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要交付于你的,便是夺嫡大计!”
“夺嫡大计?”
“那一日真正到来之时,助宁王一臂之力,登上皇位!这是我替你做的选择!”宁则无比坚定地说到。
杨同凯还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已经跟不上宁则说话的节奏,他呆了片刻,才唯唯诺诺地说:“为何助庶子一臂之力?”
“嫡庶无别,而贤者胜。大殷已经不是百年前的大殷了,突厥、吐蕃虎视眈眈,若无中兴之主振兴王朝,其后果将不是吾等所能预见的。”宁则并没有刻意抬高宁王李景,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
“若论贤德,为何不是太子?”
这句话让宁则陷入了深思之中,那个清淡如水,温和似仙的男子又该何去何从?
他最终开口说到:“若是盛世,若无夺嫡,太子必为一代明君。而今国朝内忧外患,必有雷厉风行之主,才能担得重任。”
杨同凯沉默了,宁则也不催他,还是自己潇洒地饮着酒,好像喝醉了就能忘记一切似的。待他饮至最后一杯,杨同凯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兄长有何高见,小弟愿听详解。”
宁则会心的笑了,不论成与败,他都将要把自己所谋托付他人了。
这一日,过的何其漫长。与杨同凯把酒言欢之后,他还是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江慈音的小院外,迟迟不肯进去。就在他犹豫时,林五推开门,对着他喊道:
“宁则,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