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坐在了一边。
宁则见他这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你未来的岳丈升官了,你还不高兴吗?”
陈陵像被戳中心事一般,抬起了脑袋又慌忙低了下去,“你……你怎么知道?”
宁则走到他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肩膀,“别太过担心,来日方长。”
“……”
“既然你与云家小姐都彼此属意对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宁则沏了一杯茶递给他。
“诶?我听说上次救我的那个女官倒是经常往你这里跑啊!”陈陵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宁则,冲他挤了挤眼,“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宁则看着他,“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正在两人有说有笑时,外边响起了几人的窃窃私语声,“看来这靳家是要倒霉咯……”
宁则看了一眼陈陵,因着“靳家”二字,他格外敏感,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听,但那几人却已经走远了。
“难不成靳家出事了?”陈陵自言自语到。
宁则却无动于衷地继续品茶,“靳家倒了,还不是有明府?”
陈陵有些泄气,“虽说上次那袁家公子已经被收押了,可我总觉得曾受过靳家公子的气,实在不甘心啊。”
“明靳两家在朝廷的根基还是颇深。”宁则思索了片刻,“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
“袁家也算富贵人家,即便他家的公子不能参加科考,又能怎么样,何苦非要谋了你的性命?”
“……”
“当时,我请了两个大夫都不曾看出你是中毒,倒是裴女官诊了出来。我猜,那毒药也是极少见的,这袁家能从哪里得到?”
“这……”
宁则怕他多心,继而说到,“不过,细细想来,也就袁氏有作案动机。”
“是啊。”陈陵应了句,停顿了片刻,“只是好奇,靳家出了什么事了。”
宁则向同僚打探了一番才知道,靳家闹出了事的是三老爷。靳家三老爷官职不大,但是在外任期间,强抢民女,欺压百姓。恰好当地的巡按是个正直为民的好官,将他告到了御前。偏偏他还不服气,到青楼买醉之后口出狂言说“惹了靳家便定要让他灭族”,被有心人给听了去。如此一来,便触了皇家的逆鳞,皇帝自然十分不悦。
这时候,有御史上奏弹劾靳家擅权自大,皇帝也就顺着他们,下令查了一下靳府。这一查不要紧,竟然发现靳家大老爷与翰林院主事合谋,竟收受了不少银两,乱改“进士”名单。有些连四书五经都读不通的乡绅子弟,竟然考中了三甲。
宁则忽的想起来自己赴京赶考时,搭乘了王家的马车,途中据那两个奴仆所言,他们家的少爷就是靠托关系参加的春试。当时,他还没有走心,竟想不到在这时候给翻出来了。科考舞弊,历朝历代都是重罪,靳家也难以脱罪。靳家两位老爷都革职下了狱,靳家幸免的官员也只能求自保了。
——
宫城,东宫。
东宫正殿内,素纱制成的帘幕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摆动,熏着的香化作白色的烟雾飘飘渺渺,倒给人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太子李承乾慵懒地坐在矮榻前摆弄着棋子,眼睛微微眯起,不时瞧一瞧对面楚楚动人的宫装女子。
一个内监走进来在他耳边附耳说到:“殿下,靖南大将军来了。”
他摆摆手令那名内监退下,又对着那名女子说到:“你先退下。”
那名女子刚刚退下,靖南大将军郑起便走了进来。这靖南大将军已经是花甲之年,但看上去十分有精神,十分规矩地向太子行礼问安。
“老师,快快请起。好不容易进京一次,今日可要与我好好叙叙旧啊!”太子扬声说到,又令所有的宫人都退下。
“殿下莫要折杀老朽了。已经老了,能为殿下效力的地方已经不多了!”郑起垂目说到。
“……”
“否则殿下的处境也不会如此被动。”
太子脸色微变,“哼,那位也好不到哪去。本宫至少夺了他的兵部,他折腾了半年,也没捞到半点好处,倒把户部尚书让给了云庭适。”
“云庭适倒是从来都不参与这些事。”
“如今,靳家也倒了,此刻,我倒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太子冷笑道。
“殿下,尚宫局裴大人求见。”殿外小太监轻声说到。
太子立马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