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黑,阴暗潮湿,低压的空气中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快步地往前奔跑,想要脱离这片黑暗。跑啊跑,直到精疲力尽,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抹白光,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这片白光,还没有碰到,周围的黑暗霎时间消失,眼前出现了兵荒马乱的情景,沙尘在风中肆意张扬,不远处散落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尸体的死相很惨,一对眼珠似乎就快要蹦了出来,可以看出死时的人是有多么的不甘,多么的仇恨……
走进了尸体,想要看清楚这些尸体到底是谁,一步,两步,蹲下了身子,拨开了额前凌乱的发丝……
“不要!!”
白如画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汗从额头划过脸颊,落到了被子上。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呼吸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如此的沉重和绝望。
她又做梦了,这一次她竟然梦到浅清死了!周围的尸体全都是她身边的人,有陈义海,有苍袁浩,有阿香……所有人都死了,都死得好惨好惨,那不肯闭上的双眼看着她的样子仿佛就好像是在责备她一样……
心中的恐惧再一次油然而生,于是便立刻下了床,穿上了鞋子,拿起了衣架上的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之后便走出了房间。
寂静的夜里,所有人都在安眠,月光照射到每家每户的屋顶和院子里,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安详,只有一个人的身影飞快的跃过一家又一家的房子,直达京城的中心,皇宫。
对于熟知皇宫里士兵巡逻路线的白如画来说,想要不知不觉地进入皇宫并不是算什么难事。披在身后的黑发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如此的美丽,若是此刻有人发现了在皇宫宫殿上游走的白如画,肯定会被白如画的身影给迷住了吧。
终于到了桃林,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想要想见到这个人,或许他能驱逐她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或许他能洗净她手中的献血,或许……
睡梦中,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声响,浅清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便发现了站在床边的人,那个让他心绪烦乱的人。
“如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再叫她“白小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叫她的名字了。
眼前的人并没有说话,和往日富有活力的她着实不一样,感觉到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浅清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本是想从床上站起来,双脚刚刚套上了鞋子,却被白如画给阻止了。
浅清就坐在了床上,白如画害怕他冷,抓起了盖在被子上的一层毛毯便帮他披在了身上,这是她叫刘叔订做的毛毯,原来他有好好用着。
“是不是在金洛发生什么事了?”
浅清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担忧,刚刚帮他披好毛毯的手顿了顿。他知道她去金洛了?看来是暗九告诉他的,他在担心她吗?
身躯渐渐蹲了下来,坐在了地上,将头轻轻靠在了浅清的腿上,闭上了眼睛。心中渐渐变地平静,他就是有这样的一种魔力,明明之前,她还是那么的害怕,而此刻却只希望可以和他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
浅清是被眼前的人的行为给吓到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腿上,闭眼休憩的人,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泛着月光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精致的五官在月光下格外的令人心动,黑发无拘无束地披在了身后。她似乎出来的很急,连衣服都没有好好的穿,宽大的大衣里可以看出白色的褥衣,但是却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地方。
“做噩梦了?”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梳着她的发丝,不知为何却让她觉得如此的温暖。
“嗯……”带着浓浓的鼻音,发出了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声“嗯”的撒娇意味是有多浓。仿佛就是一只受伤的小猫想要求得主人的安慰一样。
浅清微微勾起了嘴角,一双眼睛眯地如同月牙一般,笑得如此的温柔,又带着丝丝的宠溺,可是这一切,闭着眼睛的白如画是看不到了。
低头看着这个做噩梦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心竟然会软的一塌糊涂。明明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不是吗?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却带着千军万马上战杀敌,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却要肩负着维护国家的重任而生活着……太累了,不是吗?
平日的她总是一副没有心事的样子,今日却在他的面前示弱,想必是在金洛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吧……既然她不说,那他也就不问。
闭着眼睛的白如画突然睁开了眼,将手搭在了浅清的腿上,随后下巴抵在了自己的手上,抬头看着浅清说道:“浅清,你想离开这桃林吗?”
摸着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浅清愣愣地看着那个抬眸注视着自己的女子,一双闪着月光的眼睛让他的心跳落了一拍……
离开吗?很久很久以前,他是想的,日日夜夜疯狂地想,想要离开这桃林,可是已经过了二十年了,他也便不再想了。离开这桃林,是梦,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奢求,犯下的罪,就应该要有一个人来承受。
等了很久,白如画还是没有等到浅清的回答,她不急,她永远都不会强求眼前的这个人,她可以等,等他想要离开的那一天,若是他一辈子也不想离开,那她就随着他的心,一辈子陪他呆在这桃林里,或许那样也不错……
“浅清,若是有一天,你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告诉我,我便能接你出去。”只要他想,她就拼尽全力,若是她自己不行,还有白家,反正无论如何,一定要接他出去,哪怕要了她这条命。反正……她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为了眼前的这个人死,死后是不是不用下十八层地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