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寒凑近龙悲歌,低声道:“都是武林中人,与他人救急,也算是于我日后多个朋友。”
龙悲歌闻言面露反感神色,他白日见林若寒老少二人躲在屋顶置莫敢说父子安危而不顾,早就暗生恨意,此时虽说遇到了难处,也不想平白受其恩惠,刚要出声拒绝,林若寒却抢先道:“你若觉得这银子受之不妥,那就权当是我借于你的,等改日再还给我便了。”
林若寒知道龙悲歌此人性格高傲,轻易不会受他恩惠,看其神色已猜到了他心中想法,于是便抢先说到。
龙悲歌闻言果然沉默下来,他心中实在是有莫大的苦衷,兀自在那纠结了片刻,最后一咬牙,回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谢过了,不过还请公子留个姓名,这钱在下他日定当连本带息奉还与你。”
林若寒点点头,回道:“在下姓林名若寒,龙公子到灵霄山提此姓名就能找着在下。”
龙悲歌微微有些惊讶,说道:“公子莫不就是逍遥阁林大阁主的公子?如此说来倒是在下眼拙了。”
林若寒听了连连摆手,“逍遥阁武林微末门派,可担不起龙门少主如此言语。”
龙悲歌笑了笑,摇头道:“逍遥阁若是武林末派,这茫茫江湖怕也称不上武林了。”顿了顿又道:“既然林公子出手帮衬,那在下也就不再寒酸客套了,这个人情龙某记下,日后林公子若有难处,龙门必定鼎力相帮。”
林若寒点了点头,他能出手相帮龙悲歌就是想卖其一个面子,冤家宜解不宜结,武林之中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家要好。
刚才在竞拍途中林若寒不仅和齐六伯一样在看热闹,心中其实也一直在盘算着此事,他心思敏慧眼力非常,看了片刻就发觉龙悲歌看向台上的姑娘眼神有些微妙,隐隐有种哀伤情愫,于是林若寒推断这其中可能大有曲折,龙悲歌极有可能和台上的姑娘是认识的。
之后事情发展下来便成了如此情况,说来也是巧了,竟然能在异乡酒楼中遇到冤大头蒋牧楚,要不然急切间想弄到五百两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老鸨和林若寒找付清了账款,便笑着走回台上,高声道:“今夜博彩已有了结果,接下来就到了揭面的时候了,想必各位爷都十分好奇姑娘相貌,那可就千万擦亮眼睛瞧清楚了!”说着伸手将姑娘面纱一揭,然后出言让姑娘抬起头来,于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林若寒见了这个姑娘相貌,忍不住就是一声轻叹,没想到那面纱之下竟是张如此清纯俏丽的脸。在他的想象中,能进到这百花楼中、胭脂粉里的姑娘,纵然有模样出众的,身上也难免都是股浓重的风尘味道,却不想眼前这个姑娘竟如水中青莲一般,美的如此清纯可人。
林若寒惊叹之余心中也不免暗生疑惑,俨然不解这么一个姑娘怎么就进到燕子楼里了。他转头看向龙悲歌,发现后者此时的神情更是激动,双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了,再看那姑娘,见其在看到一身蓝袍的龙悲歌后,浑身不禁也是一颤,竟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讶神情,随之眼眶瞬间也红了起来。
林若寒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所料八九不离十,这二人怕是早就相识,便对老鸨道:“既然都妥当了,那就快把他二人引到楼上吧,也莫要在此杵着了。”
老鸨闻言连连称是,却见龙悲歌早已愣在当场,老鸨还以为这位公子哥是被姑娘的相貌给惊住了,忍不住就笑了笑,随后轻声唤道:“公子…公子?”
龙悲歌还未从吃惊的神态中回过神来,林若寒轻轻拍了拍龙悲歌,龙悲歌这才如梦方醒,老鸨接着道:“姑娘今儿晚就归公子了,这刚入行的姑娘,公子可得柔着点,莫要…”
老鸨还没说完,龙悲歌便挥手将其打断,他也不言语,上台握住姑娘的手就给牵了下来,路过林若寒时,轻轻对林若寒额了额首,算是打了招呼,之后将天涯枪别到背后,拉着姑娘就往东厢走去。
老鸨没想到这个公子哥这般猴急,急忙喊道:“公子,那望月阁的梯子须在屏风后面!”
她这话一出,场上众人纷纷笑了起来,龙悲歌转头冷眼一扫厅堂,众人立马又将笑憋了回去。龙悲歌抬头看了看楼上情况,索性搂住姑娘腰际,随后身形略一伸展,右脚踏着一面桌子就向二楼跃去。
他这一招乃是龙门中的轻功技艺“鼎成龙去”,只要足下有所借力,飞上数丈高崖也不在话下。林若寒道了声“好功夫!”酒客中有懂武艺的也不禁出声喝彩。
等再看龙悲歌时,见其跃上二楼后头也未回便没了踪迹,林若寒叹了一口气,暗道又是个痴情的种子,之后便拉起蒋牧楚坐回了酒桌旁。
经过这一番喧闹,酒楼中渐渐回复了平静,酒客们又开始饮酒聊天,不过话题多半依旧都围绕着刚才的这件事情。席间酒客中有混迹江湖的都猜到了龙悲歌身份,只是没想到座中还有位逍遥阁的少当家,再加上先前喊价的邵知州公子邵文选,还有同桌的另外三位官宦子弟,这个博彩夜可谓是精彩非常。
蒋牧楚和齐六伯客套了一番之后,三人便合于一桌同饮起来,林若寒满饮了一杯之后忍不住道:“我先前猜测这个龙门少主和那姑娘似乎相识,便决意出手相帮卖个人情,不过现在想想这事情倒有些奇怪了。”
“哪里奇怪?”齐六伯问道。
林若寒点点酒杯,道:“龙门乃是一方割据,家大势大,怎么龙门少主倒和个**扯上瓜葛了?”
齐六伯闻言呵呵一笑,回道:“少阁主你可真能漫天操心,这世间人有万种口味,龙家二少爷整日锦衣玉食的,有点奇怪低俗的爱好也不稀奇。”
蒋牧楚闻言面露不悦,插口道:“你们逍遥阁的人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逛个窑子到你们又是低俗又是奇怪的,合着你们都是庙里的和尚,见不得床笫之事。”
“嘿你这人!”齐六伯反驳道:“依着你逛窑子还高雅了?你莫不是觉得说的是你,面上过不去了?”
林若寒摆摆手打断他二人,道:“你俩在这吵个什么劲!我的意思是,他龙门少主看上的人,怎么就进到燕子楼做**了?”
“这姑娘你不认识?”蒋牧楚闻言朝林若寒问到。
“我怎么能认识?!”林若寒斜了斜蒋牧楚。
蒋牧楚摇摇头,道:“面纱揭掉之后我也吓了一跳,这姑娘名叫‘梁婉兮’,他老爹就是那个前淮南监司—梁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