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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董芳问乔乐生:“这下是不是踏实了?终于按自己的蓝图实现了理想。”乔乐生得意地笑了:“那当然,你们女人都讲究独立,男人就更不能依赖别人了,特别是不能依赖女人!”董芳被这句话勾起满腹心事,一时间冷了场。她找个借口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乔乐生不知自己哪里失言又得罪了她,一时愣住。

董芳心情郁闷,约了闺蜜们一起去健身减压排毒,一边跑步一边倒垃圾,说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没记性,吃一百个豆不嫌腥,让闺蜜们监督她:“从今天开始我要是再往乔乐生跟前凑,你们就别叫我董芳,就叫我‘贱骨头’得了!”

卢姐说,乔乐生这人就是个二百五,这年头像董芳这么没心没肺,不受环境污染的女孩,打着灯笼都难找,他怎么不识货呢?指甲钳也附和说,他就是不识货,早晚得后悔。

董芳跑得气喘嘘嘘,眼泪和汗水一起往外冒:“幸好还有你们懂我,我再傻,也值了!”火锅恨恨地说:“这男人啊,都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声讨过后,董芳倒平静下来,叹气说,“男人神经粗大,女人心细如发,真不是纠结二字能说清楚的。我看还是难得糊涂吧,要是真参透了其中滋味,估计也就爱不成了。”

那边众女人在骂乔乐生,这边汪峻峰也在替董芳抱不平,私下跟乔乐生感慨,可惜了董芳那么好的女孩儿了。乔乐生心里也不是滋味,又被汪峻峰这一顿唠叨,气得让他赶紧住嘴。汪峻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傻,可就有点不可爱了啊!乔乐生说,不是我装傻,是瓜不熟,强扭下来也不甜。汪峻峰觉得他太较真了,就不能放下那些杂七杂八的附加条件,闭上眼睛投入地爱一回?

晚上,乔乐生失眠了,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董芳的面庞,大笑的,嗔怪的,生气的,各种生动的表情交替出现。

老乔好像长了透视眼,一直看到了儿子心底,他突然在黑暗中开口问儿子:“公司也开张了,你跟董芳的事怎么打算的?”乔乐生说:“我给自己定下了目标,等事业做出点儿规模来再说这事儿。”老乔叹气,担心人家董芳等不到那时候,乔乐生烦躁地说:“我心里有数。”

于连海服丧期间无心事业,小姚打来电话催了几次,请他务必到公司来一趟。于连海刚进办公室,各路人马就开始轮番轰炸,汇报上来的全是坏消息。宋庆昌说最近几个月物流业务大幅萎缩,竞争太厉害,天天都有新公司开张,路桥费却一直不降,长途物流的成本居高不下……于连海困兽般在地上踱步,打断宋庆昌,让他稍安勿躁,观察观察,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宋庆昌刚走,负责供应的经理又进了门,汇报说集团为连锁超市配送无公害农产品的业务出了问题,遭遇了信任危机。于连海说不就是因为你们贪图安逸,拿企业信誉当儿戏吗?经理委屈地辩解说,部分委托生产企业以假乱真,现在有些超市提出中止合作,因为别家公司的价格比咱们有优势。于连海问他为什么不能也打价格战,经理说要保证品质,成本肯定降不下来,价格优势这事儿本身就有欺诈成分在里头,咱们公司不可能那么做。

于连海问,这事黄总知不知道,经理说,黄总已经去山东基地调研去了。

于连海把人都打发走以后,给黄总打电话,问他现在企业四面楚歌,他怎么看,黄总让他先别担心,等自己回去后再议。

挂断电话,于连海只觉得焦头烂额,黄总不在,就好像失去了左膀右臂,不知该如何应付了。于连海把自己深陷在椅子里,独自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才把他唤醒。

生意伙伴老王打电话邀他去打高尔夫,又知道他新近丧父,公司面临困境,体贴地问他能不能行。于连海从不在朋友面前露怯,于是他抖擞了一下精神,满不在乎地说当然要去,经济危机常有,朋友不常有,生意难做,友情照常!

于连海赶到高尔夫球场,各路人马已经到齐,大家边打球边议论当前的经济形势,感慨生意难做。于连海上阵,试了试球杆,刚要挥杆,只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急救车一路嘶吼着将于连海送到医院。做了几个顶目的检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医生说突发性昏厥有几种可能性,可能是身体的病变,再就是突发的情绪波动等原因,身体既然没问题,那就要注意情绪了,多休息,别给自己制造太大的压力,观察观察再说。

于连海从医院回到家,径直上了楼,好像人回来了,魂却没跟着一起回来。

杨曼见他回了家,兴冲冲地告诉他,自己的网站要搞一个大型的线下活动,请他前去捧场,于连海却充耳不闻,没有反应。

杨曼纳闷地转头看了看他,觉得他有点不对,于连海问是什么地方不对,杨曼摇摇头,也说不清什么地方不对,就是感觉他跟平常不一样。

于连海故作轻松地说,能有什么不一样?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谁也别跨界越线。杨曼听他说话文不对题,问他怎么一下扯那么远,于连海不解释,转身去洗澡了。杨曼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由琢磨。

于连海洗完澡,怀疑水龙头没关,保姆跑上去查看,水龙头却关得好好的。让他吃饭,他又反复洗手,这些古怪行为弄得杨曼真有点担心,说你可别再得了强迫症吧?

服务公司做得风声水起,乔乐生终于把给父亲做手术的钱攒得差不多了,可是老乔却不同意手术,说要留着这钱给儿子结婚用。乔乐生怎么劝说也不管用,便威胁说,您要是还坐轮椅,我就打一辈子光棍儿。老乔还是不肯,觉得手术要是万一失败了,人财两空,到时候更糟心。乔乐生无奈找到芳妈,请她劝说父亲抓紧时间做手术。

芳妈陪着老乔和亮亮去院里遛弯,逮了个机会开始游说,先给老乔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前景,说你要是早点把这腿治好,就能早点享受晚年幸福,到时候咱们领着亮亮,想去哪儿玩,抬腿就走!多痛快呀?

老乔被芳妈的描绘打动,半晌不说话。芳妈察言观色,又说:“你老拖着条残腿,不也影响孩子们的生活质量吗?你也得替儿子想想,你这腿是他多大一块心病啊!你早一天好,他就能早一天卸了这个思想包袱,对谁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芳妈的话说得句句在理,字字动情,老乔心服口服,连连点头。

老乔刚刚决定入院,芳妈就忙着采购住院用的各类物品,从超市拎了满满两大袋东西回家,除了洗漱用品,还有饭盒,内衣,牙签、耳勺、指甲刀、卫生纸等等。董芳看老妈这么上心,心里暗笑,逗她说,人家住院不穿内衣,得穿病号服!”芳妈有点尴尬,我就是看着便宜就买了,没事儿,住院不能穿,回家以后再穿!

手术当天,芳妈又失态了,手术室门刚一关上,她就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乔乐生安慰她不用紧张,说这种手术没什么风险,芳妈紧张地点头,却继续哆嗦个没完。董芳没好气地把芳妈拉到一边埋怨她,老了老了,反倒像小孩儿了,一点儿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芳妈不以为然:“我都控制大半辈子了,不想再控制了!”

老乔的手术圆满成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芳妈整天跑医院照顾他,煲汤的手艺终于派上了大用场,虽然天天跟女儿抱怨累,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好多了,也顾不上催董芳相亲、结婚了。董芳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心里偷着乐,问她最近为什么不唠叨自己了,芳妈说反正你也不听我的,自己找去吧,是骡子是马自己看中就行。董芳三呼万岁,笑说我还得好好感谢乔叔,他老人家手术不说,倒无意中把我给解救了。

服务公司生意兴隆,汪峻峰的派头也水涨船高。这天乔乐生一进办公室的门,就见汪峻峰神气地坐在转椅里,嘴上还叼着个硕大的烟斗,一副大佬派头。

乔乐生教训他玩花架子,有点得意忘形。汪峻峰不服气:“我要的就是这神气劲儿!这证明只要肯诚实劳动,干什么都能致富,我汪峻峰的时代终于来到了!从今往后事业一步一个台阶,未来三到五年,本人将成长为一位炙手可热的社会服务专家!”

乔乐生觉得这都是后话,社会服务业还真是一个金矿,但目前最紧迫的是,多关心一下空巢老人和压力最大的那部分城市人群,为提高个体的幸福指数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光自己满意还远远不够,能给别人也带来一些幸福的感受,这才是真本事。

汪峻峰听他这么一说,倒想起一件事,说杨曼的公益网站明天有一个线下活动,有两个先心病手术的患儿要出院,问乔乐生要不要参加,听说董芳也去。

乔乐生让汪峻峰自己去,汪峻峰提醒他说这可不是单纯的朋友会面,是公益活动,以后说不定咱们跟杨曼两家还有合作机会呢。乔乐生犹豫了一下,答应一起过去,汪峻峰摇头,说我明天可去不了,明天我有重要事宜,得请假一天。

杨曼的线下活动邀请了一些积极参与公益事业的企业和个人,让捐款单位和个人跟患儿及家属搞了一次联谊互动,两名患儿经过手术治疗全都恢复了健康,家长们千恩万谢,捐助者们也都非常欣慰,活动举办得非常成功。

董芳不由对杨曼刮目相看,称赞她心中有大爱,不声不响做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事,帮了那么多孩子。杨曼说:“我做这些事也是自己的精神需要,自从搞了这个网站,觉得生活有意义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成天无病呻吟纠缠那些没意思的事情了。”乔乐生姗姗来迟,杨曼一看他到了,让他和董芳聊,自己知趣地告辞了。董芳上下打量乔乐生,冷嘲热讽:“你怎么不趾高气扬了?身上看起来少了点霸气,多了点沉稳淡定,有进步!”乔乐生也自嘲:“我要是老不长进还是男人吗?”董芳抓到漏洞,问他的意思是自己之前是不是也有不是男人的时候?乔乐生诚实地点头:“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特男人,现在想想,其实那样并不算真正的男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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