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脸上的笑容在出了书房随即消失,她冷静的目光看着睿王府的景色一路走回去,她的心似乎走出一道暗室却又泛起悲水,她的孩子。
她感觉天地间在旋转,晕了她的视线,她手扶墙壁缓慢的向前走去,她就算死也得爬出睿王府,毕竟她自由了,她不是睿王府中的人,再也不是睿王府后院的一个女人,更加不是卫懿轩的女人,靠着这样的毅力她终于到了芷麟阁门口。
“公主……”青环见扶着门的皱着小脸显得痛苦的主子,急忙上前扶着非烟。
非烟虚弱力撑睁开双眸,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样子此刻多么的无神,甚至无色,她视线模糊,可是她却听见青环那漂浮不定的声音:“收拾好了吗?”
“公主,收拾好了。”当初主子的东西基本上都当了,所以剩下的也只有几套普通的换洗衣物,“公主,太后与王妃的镜盒要吗?”
镜盒?对,她连打开过都没有,“不要,睿王府一切都不要。”她吃力慢慢一字一字说完,手摸上头上,拔下那根发簪,睿王府的一切她都不要,即使一根小小的发簪。
“公主……”青环不明白到底怎么了?她看着主子那苍白吓人的脸色,“奴婢扶您休息一会吧?”
“不,不要,青环,我自由了,我们可以离开了。”非烟扬起手中的休书,她的脸色格外的平静。
青环看着主子手上的休书,有些愣住,青色笔墨休书,她不知道该为非烟高兴还是为云城悲伤,可她只有沉默。
非烟的眼眸开始无色,她的视线完全模糊,仿佛眼前一片迷雾,她虚弱的头颅有些摇晃,她感觉自己快倒下,“我们……我们走……”说着她硬是要转身离去。
青环看看主子又看看楼梯,包袱还在阁楼上,“公主,您先靠一下,奴婢去拿包袱。”她放非烟倒在门口,飞速去阁楼上取包袱,主子如此坚定要走,她只能顺从。
青环扶着将快倒下的非烟漫步离去,成为睿王府一道永恒的景色,卫懿轩站在前厅阁楼檐廊中望着两人消失在内大门,他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只是望着她那坚定的背影。
走出睿王府大门,虽然她已经看不清,可那几乎晕厥的非烟惨白的脸上一抹微笑闪过,她白唇启动,却没有声音,她力撑自己走的离睿王府远点。
走着走着,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脚步越来越轻飘,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她整个脑部嗡嗡作响,她几欲倒下可又死撑,她慢慢的失去平衡,她感觉到青环在颤抖,她感觉到青环支撑不住慢慢滑下。
一双大手揽过她背后及腿部,她被横空抱起,好大的手,好亲和的一双大手,好温馨的怀抱,感觉!好熟悉的感觉!
日升又落而又升,春风飘逸,点缀醉人的情怀,暖阳四溢缓解被冬日约束的人心,冉冉檀香袅袅升起穿过窗户弥散空中,港湾居里一如往日开门做生意。
港湾居里清雅格调给人放松情绪却又不清寂的感觉,那一位位财大气粗、高官厚禄、有权有谋,进进出出港湾居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港湾居中还有一处可比得上世外桃源,那就是港湾居最后面的一座小院,取名‘妃颜居’。
它立在水面,一排排青竹引路,左边一片梅林,右边一片桃林,冬季雪梅飘香,三月桃花美景,五月桃熟诱人。
水中央四面铺竹,似乎住在竹洲之上,院前以竹搭建一座四角攒角凉亭,坐在之中品茶,青竹芬芳,可让人心旷神怡。
小院悬山之貌,大门敞开恍然间雕刻牡丹窗户推开,立在窗口之人正是青环,她面带忧色透窗望去。
入小院厅堂,一副精工之作,全程精雕细刻,仿如牡丹盛开,向右有道雕刻兰花门,青环就站在窗口,中间一道挂着青色纱帐圆门,圆门进去,檀香撩起,袅袅香气弥漫闺房,雕花大床立在闺房中间,四面可走动,青色纱帐环罩,隐隐约约可见一人平躺在床上,却不见丝毫挪动,犹如木偶般,即使香气环绕也不能诱她嗅觉。
青环叹口气转身向闺房走去,红木古色梳妆台立在靠墙,那铜镜中她看见自己落泪,拭去那快滑下的泪珠,她手拨开青纱,看着主子那平静熟睡貌,昨日在街上幸好遇见白箔心,更加感激的是白老板好人做到底,将主子带回这儿休养,京城中最好的大夫也请了,说是主子身子太虚,心力太强,而导致两者相冲,需要好好调养。
可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不见主子醒来,眼看快中午了,可主子像是好久没睡要睡个够一样,连眼睛都不远眨一下,身子也不愿动一下。
她失望的放下青纱。
“恩……”
一声轻柔的呻呤,似乎很难受,又似乎受到煎熬;青环激动的愣了一秒,随即立马又聊起青纱,望着非烟似乎很痛苦的呻呤:“主子。”可望着主子双眸睁开,她激动的撩起青纱的手在狂抖。
非烟嘴巴动了动,似乎很黏很干,喉咙干痛,她双眸半睁半眯的看着床顶四周,虚渺的眨了一下眼皮,微微转头看着青环站在床榻前:“青……青环,水。”一开口,干涩的喉咙刺痛,仿佛要冒青烟。
“恩,公主,奴婢这就去。”青环头点的如鸡啄米一样,连忙转身走出圆门,那精雕凤凰尾的圆桌上,抓起陶瓷茶壶急慌的倒满茶盏,又飞速的回到床榻前,撩起青纱:“公主,水。”她坐下一手扶着非烟坐靠起来。
见到水非烟什么话也没有说,咕咚咕咚……
“公主,还要吗?”青环见主子喝完,开口问。
“不用了。”拭去嘴角水渍。
青环放下茶盏,将青纱四面勾起,让整个闺房看起来亮了许多。
非烟无力打量这儿,只是轻轻问道:“这儿是哪里?”她记得自己好像晕过去了,她们走出京城了吗?她关心着这个问题。
青环勾起最后一面青纱,“公主,这儿是港湾居。”她小心的回答,毕竟港湾居是欢场,虽然以前主子来过,可是这次主子是女装被白老板抱着走进港湾居。
港湾居?非烟垂下眼皮又抬起,脸色没有多大变化:“怎么会在港湾居?”她脑海中搜索着自己最后的感觉,一双大手?好熟悉的感觉。
“公主,您昨天晕倒在大街上,是白老板收留了我们。”青环双手放下,很是小心。
白箔心?港湾居的老板,有一面之缘?她的眸中染上迷雾,那感觉似乎在那儿出现过,“是他抱我?”她与白箔心一面只是谈了几句话,不可能有那熟悉温馨的怀抱感觉。
青环垂下头,“恩。”
不可能,她的感觉不会出错的,怎么会那般熟悉,这种感觉一定出现过,她靠在雕花接粱上闭上双眸,在脑海中翻阅着那熟悉的感觉。
缓缓睁开双眸时,她想起哪里出现过,睿王府小院中,那双大手,那具有亲和力的大手,温馨的怀抱;只是……她摇摇头!不可能是他。
“公主,奴婢去取药。”青环见快正午了,白老板安排了人煎药,她只要去取就可以了,因为妃颜居不许人随便踏入,更让她不解的是,在主子住进来前,这儿没有人住,如此世外桃源白老板自己都没有住,而是空居。
“恩。”非烟轻轻恩了一声。
青环刚走出大门,就见竹排正方白箔心走来,他还是如第一次见到一样,注重着装,他面带淡柔轻笑。
“白老板。”青环到了身边礼貌弯身停住脚步让白箔心走过。
“不必客气。”他的声音象风一样的飘过,“你家主子醒了吗?”他不忘问句青环。
“已经醒了。”青环抬起头回道,这位白老板人真的很好,无亲无故却收留她们,请大夫煎药都全部安排好,昨日大夫说主子小产气虚时,她明白见到白老板脸绷得很紧;不过事后他却没有问任何问题。
“那去忙吧。”白箔心见青环原本是要向妃颜居外去,所以开口,他自己向屋内走去。
青环点头转身离去。
白箔心进房中时,他看着非烟闭着眼眸靠着,那苍白的脸轮廓明朗却削弱,他的脸上闪过忧色,不过马上被轻笑遮去,“你醒了。”他并没有进闺房,只是站在圆门处。
听着声音,非烟睁开双眸转头望来,看见是白箔心时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勉强不自然,“白老板,给你添麻烦了。”
“姑娘无须客气,只管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他黑眸一眨一开,仍旧轻笑,只是谁看见他眸底那份失意。
食指轻轻敲了敲在床单上,“白老板,您是否去过睿王府旁边的小院?”心想不可能,可非烟还是开口试探问道。
眼眸一闪,他清淡开口:“睿王府旁边小院?没有,睿王府倒是去过,姑娘问着何意?”妃颜,我当初答应你的,我会遵守的,‘分别后再见如同陌路,’那句话还在他耳旁,可是请允许我用陌生人这个身份帮助你,白箔心面带轻笑隐藏他内心的翻滚,就如上次她突然出现,他一样遵守当初的承诺,他只想告诉她‘我永远都会带着笑容支持你的任何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