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却发展到我非帮纯不可的地步。有一天,纯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我在电话上问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却不说,非要我出去约个地方当面才能说。我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去她指定的地方和她见面。一见面,我还没有问纯是什么事,她先伤心地大哭起来,哭得毫不顾忌。当时我们两人都穿着军装,惹得周围的人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都来围观,弄得我很难堪,赶紧拉纯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好不容易劝她止住哭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纯哽咽着告诉我,她丈夫打她,并且打了两巴掌。我一听就来气,这太过分了,她丈夫竟然动手打她了。如果是一时冲动打一巴掌,还有情可原,可他竟打了她两巴掌。难怪纯这么伤心,在大街上哭了。她用一双悲切的目光望着我。我被她的目光打动了,她的目光温柔地包裹着我,像有隐藏的火在里面无焰地燃烧,最终烧化了我的理智。在这种情况下,我如果不做出什么表示,就有点枉对纯的一番信任了。我就对纯说,你先别哭,我去找这个王八蛋。
在一个什么艺术中心,我找到纯的丈夫。她的丈夫长得白白净净,是个很有艺术气质的年轻人。我问他,你就是纯的丈夫吗,他傲慢地看了我一眼,很不屑地说了声是。我就质问他为什么动手打纯?没想到这么一个很有艺术外表的人根本不讲一点儿艺术行为和手段,对我的质问当即恼羞成怒,骂了一句脏话后就用轻蔑的IZl吻反问我关我什么事。我说原则上是不关我什么事,可你打人就是不对。他扫了我一眼说,既然不关你的什么事,那我原则上就有打人自有我打人的道理,不用你多管闲事,你走开,我们这儿不欢迎无理取闹者。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二话没说,上去就给了他两巴掌,还说了声是替纯还给他的,就转身走了。
我替纯还了这两巴掌的结果是,推进了纯的丈夫对纯更进一步打骂的程度。这个王八蛋还找到我们部队,向我们领导告发了我,弄得我挨一顿批评不说,还硬着头皮去给他道歉。
纯对我为她的事所受的委屈非常内疚。她来找我,要我和她一块儿出去,说是有话要对我说。我就请了假和她出去。没想到一出办公楼,纯似乎很自然地用一只胳膊挽住了我的胳膊。我当时没有在意,只想着纯被婚姻折磨得太累,需要一个倚靠。我们就这样从办公楼前的院子里走过,直到走出大门口,我给哨兵还礼时,从哨兵看着我的眼神中才发现,我和纯穿着军装挽着胳膊是多么不合适。我刚为纯和她丈夫的事打抱不平,现在就和她挽着胳膊从机关大院里走过,会招来人们多少非议啊。可我没有管那么多,谁爱怎么说随他说去,我才不在乎呢。
从那以后,纯和我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我说的更进一步,其实也就是纯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倚靠的人。在当时的情况下,她确实需要一个可倚靠的好朋友,我自然而然地就充当了这个角色。
可是,时隔不久,就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了领导耳朵里。领导找我很认真地谈了一次话,要我一定要注意影响,别到时搞得不好收场。我明白领导说的不好收场是什么意思,但我没有理他。我自认为自己心里没有鬼,才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呢。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妻子竟听信了那些风言风语。在多次质问我和纯到底是什么关系,得不到她想得到的答案后,竟会闹到机关来,在我们办公室里大吵大闹一番,还去找了领导。我在同事们用另外一种目光看我的时候,狼狈不堪。
就这样,我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卷进了纯离婚的漩涡之中。后来为了能使纯尽快脱离那个王八蛋,我还主动担当起纯的婚外恋角色,不断去和纯的丈夫交涉。纯的丈夫又不断地为此去找我的领导反映,领导只好不断地找我谈话。找来找去,最后的结果我就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被组织上处分后,调到这个寂寞的高原上来了。
尽管为此我走出了繁华热闹的都市,到这个广袤而荒凉的高原,尽管这个高原旷世的冷寂曾让我有种要疯狂的感觉,但我并不感到后悔。因为我的介入,纯尽快地从那场痛苦的婚姻中解脱了出来。作为一个男人,为了一个真诚的女性朋友,为了能让她从苦难中脱离出来,忍受点寂寞又算得了什么?你不知道,纯终于离婚后,她对我受了处分感到特别内疚。我想我受处分是为了帮助一个朋友,也就心安了。我和纯彼此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也没有什么承诺,自始至终我也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虽然直到现在我仍被妻子误解着,家庭关系很紧张,但我想也值了。
我今天将这段往事告诉你,就不怕你知道我的过去,对我有什么看法,因为我坚信,我没有做错。相反,我做的那些将是我一生中值得自豪的事,我常常为那段往事而深深地怀念过去。在高原的风中翻洗往事,会将往事翻出一些新的东西来。不怕你笑话,有时候我就为我的这些往事而深深地感动着,为这些感动而执著着。在来到高原的这些孤寂日子里,我一面体会这种蚀人的孤寂,一面却在孤寂中满足着,充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