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现在明白了吗?”白绫越缠越紧,慕容青颐的一张小脸已经涨得通红。
“大……大娘。小颐好疼……”四岁的男孩儿满脸惊慌,一双清眸之中泛出点点泪花来,两只小手痛苦地捂住脖子,希望对方可以放过他一次。
华阳长公主尚能自制,很快被松开手来,冷冷对慕容青颐道:“你母亲就是这么死的,并且是被慕容青鸾那个臭丫头害死的!”
慕容青颐惊恐不已,抚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望着华阳长公主,“你们不是说我母亲去平城了吗?为什么又说她死了……她究竟怎么了?”
“她死了,你的青玧哥哥也死了。”华阳长公主冷冷道,“都是慕容青鸾害死的!她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慕容青颐咬着手指,眼泪已经止不住往下流,一双清眸中落满星星点点的泪光,无助地望着华阳长公主,口中喃喃:“大娘,你一定是在骗小颐。母亲不会死的,青玧哥哥也不会死的……”
慕容青颐回想起方才在院子里听到那声叫唤,心里头已经相信了华阳长公主的说法。
“怎么?你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华阳长公主蹲下身子,在他面前,将那张写了“悬梁自尽”四个字的宣纸撕成碎片,轻柔抚了抚他的面颊,道:“大娘这是在帮你。慕容青鸾逼死了你的母亲,还不让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她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慕容青颐心中一团乱麻,他只是个小孩子,完全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大娘,真的是青鸾姐姐害死母亲和青玧哥哥的吗?”
华阳长公主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来,递到慕容青颐面前,道:“这封信,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等你长大之后,你拆开一看便知。慕容青鸾非但害死你的母亲和哥哥,还赶走你的云姨,大娘想要留下云姨,你墨渊墨渊却受了慕容青鸾的蛊惑,一个劲儿地撺掇着你阿爹送走云姨……”
慕容青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过华阳长公主手中的那封信,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华阳长公主不耐烦地冲着他吼了一声:“身为一个男子汉,你应该想方设法为你的母亲和哥哥报仇,而不是在这儿哭哭啼啼!”
“好……报仇。小颐一定要为母亲和青玧哥哥报仇。”慕容青颐的鼻涕流下来,弄脏了自己的衣襟。
华阳长公主取出一方手帕,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擦去了慕容青颐的鼻涕,安慰道:“小颐不要担心,大娘会帮你的。小颐要懂得隐忍,如今连你阿爹都拿慕容青鸾束手无策,你只能忍着,待到有一日大娘有了权力,可以帮助你为你母亲报仇。”
慕容青颐重重地点点头,一双清冽的瞳仁被蒙上了仇恨的血色光芒,浑浊掉了。
“小颐乖,现在先去大厅用膳吧。大娘随即就过去,记住要沉住气,别将这件事说出来。慕容家就剩下你这根独苗了,大娘不希望你也死在慕容青鸾的手上……明白吗?”华阳长公主又问。
“大娘放心,小颐明白了。”慕容青颐皱了眉,悄悄退出门外。
等到慕容青颐离开,华阳长公主对着门外唤了声:“芸嫦。”
华阳长公主的贴身婢女芸嫦这就走了进来,见她这些天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于是只能低声问道:“芸嫦在,公主有何吩咐?”
华阳长公主将方才替慕容青颐擦鼻涕的手帕丢到芸嫦面前,冷声道:“替我扔掉。”
“是。”
“等等。”华阳长公主又将她叫住,指了指地面的碎纸片,道,“连同这些东西,一并烧掉。”
“是。”芸嫦颤声应道。华阳长公主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墨渊和青鸾正准备留在平阳府用膳,宫中来了急报,说墨恒病危,两人便急急赶往承乾宫。
承乾宫中,宸妃伏在墨恒身边。
墨恒唇角惨白,明知自己已经药石无灵,却还是不忍放开宸妃的手,最后他迷迷糊糊地开口问:“爱妃,你可愿意为朕殉葬?”
宸妃顿时惊得花容失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甄皇后冷笑了一声,道:“墨恒,若是将你对她的爱分给甄瑟一点点,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殉葬算什么?女人是为爱而生的,本宫的爱人即将逝世,本宫自然要为他殉葬!可是墨恒,你不同,你不配得到我的爱!”
墨恒微微咳嗽了几声,面上的笑容突然舒展开来,望了一眼宸妃道:“你还年轻,朕能够理解的。你若是不愿意为朕殉葬,朕不会勉强。朕留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
“恩!”宸妃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簌簌往下掉。
“去换上孝服吧……朕的时间不多了。”墨恒转过头,又对甄皇后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叫弘儿进来。”
“是。”甄皇后已经胜券在握,也不在乎墨恒最后要见什么人了。
墨弘被唤到墨恒身边,心中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墨恒会见一见墨渊或是墨祉的,想不到见的人却是自己。
墨恒伸手抚了抚墨弘的面,干枯的手指擦在墨弘脸上,墨弘慌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皇爷爷,你要说什么?”
墨恒努力扯出一抹笑意,道:“弘儿,朕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个法子能暂时保住你。你一定要按照朕的吩咐做……”
“好……好,皇爷爷,你说。”墨弘一脸恭谨,他明白自己的命运。
皇兴十八年,冬,腊月二十,南朝始祖皇帝墨恒驾崩。
大行皇帝的所有子女被召集在承乾宫候命。
大行皇帝的两位宠后宠妃各执一份遗诏,要求新帝继位,然而大行皇帝临死之前身边只留了一个人,便是皇长孙墨弘。
墨渊携青鸾跪在大殿之中。
大皇子墨烬、二皇子墨焰、三皇子墨祺、四皇子墨雲、五皇子墨嗣、六皇子墨璨、八皇子墨祉、皇长孙墨弘以及朝中文武百官都聚集在此。
大殿之上,一左一右,坐着大行皇帝生前的一后一妃,二人均面露哀伤之色。
“皇后娘娘,请宣读陛下遗诏!”一众皇子一致要求,个个都恶狼一般盯着甄皇后说中的传位诏书。
“好!”甄皇后拍案而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始宣读诏书:“宁王皇七子墨渊,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墨渊与青鸾二人静默跪着,耳畔既没有拥立声,也没有反对声,唯独宸妃一人拍案而起,扬着手中的另一份传位诏书,振振有词:“皇后娘娘的诏书能不能拿出来给百官鉴定?本宫手中这份诏书才是大行皇帝留下的最后遗旨!大行皇帝下令传位八皇子墨祉,皇后娘娘凭什么一口咬定传位宁王墨渊?”
“长幼有序,自古储君立得都是嫡长子。宸妃,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措辞,很可笑吗?”甄皇后面上毫无畏惧之色,如今她已经大权在握,左不过就是落下个谋朝篡位的坏名声,可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史书上怎么记载还不是她甄瑟说了算?
“大行皇帝开国之时,并未说过要沿用古人的做法。他从未提过嫡长子之说,素来是能者居之。”宸妃并非毫无准备,墨恒登基之时颁发的条令,她已经命人一条条查看过,确实没有甄皇后那样的说法。墨恒曾经答应过她要立祉儿为储君,她手中的这张传位诏书是墨恒早早就写好,亲手交给她的……如今,甄皇后手中突然冒出另一份传位诏书来,实在令人生疑。
“能者居之……”甄皇后冷笑了一声,“宸妃说的不错。难道哀家要将南朝的基业交给一个痴傻八皇子吗?大家倒是来评评理。”
群臣随即议论纷纷。
慕容青鸾面上淡然,斜睨了一眼墨渊问道:“墨渊,你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胸有成竹?”
墨渊心里头也是紧张的,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喜怒哀乐展现在脸上,如今他刚刚从丧父的痛苦中回转过来,又要面对母亲与宸妃的争执不下,心力交瘁。“这皇位传给谁?有区别吗?”
慕容青鸾看出了他的心思,小手蓦地伸过去,隔着衣袖,握住了他的大掌,安慰道:“这皇位传给谁,于墨渊而言虽然不重要,但是于南朝的百姓而言却极为重要。一个英明的帝王,可以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一个腐败的帝王,只会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大的区别,墨渊难道不明白吗?”
墨渊眸光一亮,赞许地望向慕容青鸾,“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中却藏着这样大的报复。若是墨渊能够登基,你一定会是我的得力助手。”
慕容青鸾满意地点点头,在心里头小声嘀咕:墨渊,你一定能行的!
“这八皇子确实是天真痴傻,宸妃娘娘执意要八皇子继位,实在对不住大行皇帝啊!”左相傅尧突然站出来,朝着墨渊一拜,“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宁王殿下接旨,即日继位。”
墨渊不答,只是静默望了甄皇后一眼,甄皇后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墨渊起身,刚要扶左相起来,宸妃的声音在大殿上空灵响起:“谁说我儿天生痴傻?大行皇帝是担心甄后生性恶毒,会加害我儿,这才命令我儿装疯卖傻十多年。我儿实则记忆过人,在阴山行宫博览群书,有太傅可以作证!”
甄皇后面色变了变,倒是没料到那墨祉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慕容青鸾心中一惊,宸妃此时将墨祉暴露出来,平白无故断了他们母子的活路,实在是自作孽!
墨渊眼底一片幽深,转头低声对青鸾说道:“墨渊答应了父皇会送祉儿出宫,你也不用太担心。”
慕容青鸾眼底露出诧异,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什么?”
“八皇子并非天生痴傻?”
“大行皇帝既然要八皇子故意装疯卖傻,必定是存了要传位给他的心思,只怕宸妃娘娘手中的诏书并非作假啊……”
“那倒也说不定,八皇子自己还没有开口说话呢!单凭她一个妇人之言,怎么能惑乱朝堂?”
“可宸妃娘娘有太傅作证啊!”
“太傅隐约阴山行宫多年,谁知道他有没有被宸妃娘娘收买……万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宸妃此言一出,群臣们瞬间炸开了锅,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群臣对八皇子之事无法下个定论。
宸妃走下大殿,来到墨祉身边扶他站起来,对他道:“好孩子,你开口说说话,告诉大家,你并非天生痴傻。”
墨祉心中虽然不愿,但他敬重宸妃,不愿意驳了母亲的面子,扬起脸来,一双光芒四射的星眸露出来,朗声道:“本王当然不是天生痴傻。若是本王不听从父皇的命令、装疯卖傻,又如何能够在宫中存活下来?”
朝臣们难以置信,个个面面相觑,难以作出一个决策来。
如今,大行皇帝的一后一妃,两人各执一份遗诏,分明传位给两位皇子,而这两位皇子都未曾犯过什么过错,实在难以定论。
经大行皇帝生前最宠信的太监总管窦德英鉴定,这两封遗诏都出自始祖之笔,并无造假嫌疑。
恰在此时,皇长孙墨弘当着群臣的面,站出来:“本王是最后一个见到皇爷爷的人。本王知道皇爷爷要传位于谁,现在本王所说的话才是皇爷爷的最后遗诏!”
“传位给谁?”甄皇后也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想不到他墨恒到临死都要跟自己扛上一回,弄出两份遗诏不说,还有最后的遗旨!
宸妃面上微微露出了笑意,她曾经与墨恒约定,若是甄皇后反悔,便由皇长孙墨弘出面证明,自己手中的这份才是真的传位诏书,而她甄瑟手中的那份诏书根本就是伪造的!
慕容青鸾的一颗心也揪得紧紧的,她实在没料到墨弘会在这个时候掺和上一脚。原本墨弘、墨祉和墨渊是三足鼎立的局势,如今墨渊继位势在必行,倘若墨弘这个时候得罪甄皇后,后果实在不堪射向。
“大家别急。”墨弘淡然起身,视线落在宸妃身上,脚步在宸妃面前站定。
承乾宫中的气氛降到了零点,慕容青鸾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宸妃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深,而墨祉的脸上却带了几分惊疑。
墨弘忽而转身,快步走到甄皇后面前,举起她手中的诏书,扬声道:“皇爷爷说了!传位宁王皇七叔墨渊!”
甄皇后高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满意地拍了拍墨弘的肩膀,“好孩子!你要记得,你今天所做的决定,会是你这辈子所做的决定当中最正确的一个!”
墨弘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这是皇爷爷留给他的最后一道保命符,投靠甄皇后,至少能保证大皇子一家十年内的安全。
宸妃就好似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颓然瘫倒在大殿之上,避开甄皇后讥讽的目光,无地自容。
“大行皇帝一生伟业,宠爱臣妾入骨,臣妾要为大行皇帝殉葬!”宸妃当着众人的面,朝着甄皇后直直跪到下去,“请皇后娘娘成全!”
甄皇后冷笑着出声,“大行皇帝方才才问过妹妹要不要为他殉葬,可妹妹没有给出答复。大行皇帝已经给妹妹安排好了去处,殉葬是不可能的!”
甄皇后在心底盘算着,如今墨恒已去,这么多年来她所受过的气也该慢慢讨回来了。宸妃想要一死了之?想都不要想,根本不可能!
“陛下给臣妾安排了什么去处?皇后娘娘,还请明示。”宸妃惊恐地抬头,长裙的下摆已经被她的指甲扯破,快要撕成碎片。
甄皇后扬起头来,满脸的骄傲:“妹妹假传圣旨,本宫既往不咎。现打入永巷,浣衣推磨赎罪,永世不得出!”
宸妃颓然瘫倒在地,墨祉慌忙上前掐了她的人中,“母妃……母妃,你醒醒。”
甄皇后一摆手,便有人将宸妃拖了下去,墨祉想要跟过去,却被人拉开来。
甄皇后笑着面向墨祉,“八皇子,你可知道大行皇帝给你安排的是什么去处?”
墨渊见状,淡然起身,走到甄皇后面前,对着满朝文武宣布道:“父皇曾经下旨,倘若有一日薨逝,希望八皇弟可以为他守陵,八皇弟,你可愿意?”
墨祉忙道:“臣弟愿意。”
“这样最好。”
甄皇后不悦地瞪了墨渊一眼,实在想不明白,她这个儿子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居然要保仇人的儿子!
皇兴十八年,冬,腊月二十三,新皇墨渊登基,改年号为嘉义,是为嘉义元年。
墨渊登基当日,宁王妃慕容青鸾封为新后,原皇后甄瑟晋封皇太后,追封已故宁王妃墨范氏为孝德淑敏皇后,甄太后垂帘听政。
墨渊继位后,崇文重教,兴学轻赋,很快便赢得朝中文武百官的拥戴。只是自先帝驾崩以来,北朝与南朝的联姻便不再作数,北朝猖獗的游牧民族对南朝平城一带大加掳掠,边境战乱连连,民不聊生。
北朝与南朝的争斗整整持续了十年,十年内墨渊数次御驾亲征,每次都能够带回捷报,只是平城远离京城,京城得到战报之时,平城的战况往往惨不忍睹。北朝对南朝采取的是游击式的作战方法,只要南朝的军队一旦撤离平城,北朝的军队随即便会赶到,将平城之中掳掠一空。
十年,慕容青鸾已经出落成南朝第一美人,正如同先帝墨恒所说的那样,她天生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之后的美艳完全超过了当年的南朝第一美人甄绾依。
十年,墨渊未曾踏入过她房中一步,他活在自己的记忆里,从前回忆着范云珞,现在回忆着萧鸾歌。
慕容青鸾也因此与她赌气,始终不肯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战术上帮他、经济政策上帮他、政治权斗上也帮他,唯独感情上,她帮不了他。
记得四年前,墨渊行冠礼,慕容青鸾偷偷扮成了小厮的模样也跟着去了。
被墨渊发现之后,他指着她的鼻子指责她,他说:“如果是鸾儿,绝对不会这么轻率。”
慕容青鸾咬唇,忍不住回了一句,眼泪差点掉下来:“从前怎么没见你说她好?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事后诸葛亮!”
那次之后,墨渊非但没有进过她的房间,就连她去承乾宫找他都要预先约好时间。
慕容青鸾的心里有如一把刀在搅动着,好几次她差一点儿就好说出真相,可都被墨渊那副冷淡的表情伤到,硬生生憋了回去。
嘉义十年春,甄太后五十大寿,慕容青鸾早早便张罗了宫宴、排练了节目,应墨渊的意思,要为母亲做一场大寿,希望借此要回母亲手中的朝政大权。
宫宴在养心殿举行。
墨渊继位之后,甄太后便迁出了未央宫,移居养心殿,慕容青鸾作为一国之后,入住未央宫。
这十年来,慕容青鸾的日子过得倒也清闲,有丈夫和没丈夫一样,终日都见不到墨渊的影子。
“阿婆……”慕容青鸾早早便带了贺礼,上门拜贺。
甄太后这些年越发喜欢这个外甥女,只是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她将慕容青鸾拉到身边,小声问道:“孩子。渊儿他,还未曾与你圆房吗?”
圆房。这两个字早就成了慕容青鸾心中难以磨灭的痛,早前只有六岁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只要等自己长大,她就可以与墨渊圆房。
可她一天天长大,才发现墨渊与她一天天疏远,莫说是圆房,想要他在未央宫留宿一晚都难啊!他心中惦念着的始终是过去的萧鸾歌,如今的慕容青鸾早已摆脱了萧鸾歌的个性,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墨渊根本无法对她动情……又或者说,就算他真的对她动了情,他也不愿意承认。
“没有。”慕容青鸾落寞地回答。
甄太后的脸色一板,冷道:“渊儿已经不小了。若是三天之内,你想不到法子与渊儿圆房,就不要怪阿婆心狠,为他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