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鸾心头一紧,甄太后的意思应该是要她杀了沈慈吧?她这辈子只杀过一个人,便是甄太后安排在北朝赵澈,如今又要她杀人,她的心不由发颤。在法律严明的二十一世纪,杀人可是死罪!
“怎么了?”甄太后看出她的异常,又道,“若是鸾儿不愿意,本宫会亲手处理了沈慈,不过会连同慕容白曜一起处理……”
“母后不要……”慕容青鸾深知甄太后的手段,沈慈落在她手上,恐怕死法极为惨烈,与其如此,倒不如给沈慈一个痛快,她服了服身子,微微咳了两声,又道:“鸾儿愿意为母后分忧。”
甄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双眸眯成一线,又打量了慕容青鸾的面容,心疼道:“你这副身子也快被你折腾得不成样子了。早些养好身子,你与渊儿圆房的事就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母后会处理得非常圆满。”
慕容青鸾面色一变,不知道甄太后会如何“圆满”的处理,心中不安却又不能直接说出来,驳了太后的面子。
隔了十年,甄太后与她的祖孙关系已经不同于十年前那么单纯。十年前,她将自己捧在掌心里,深怕自己磕着碰着,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是始终是维护自己的。可如今,祖孙关系上再加上一层婆媳关系,自古婆媳不合都是常事,何况自己将墨渊折腾成这副摸样,也难怪甄太后会对她冷言冷语。
“陛下在承乾宫躺了一个月,你这个皇后再不去看看他恐怕要遭到群臣非议了,沈慈可不是个省事的料,难保她不会帮你宣传宣传!”甄太后抚了抚慕容青鸾的长发,就如同十年之前一样,怜惜道,“不管你怎么伤害渊儿,你毕竟还是哀家的外孙女,哀家始终是为你好的……”
慕容青鸾微微一点头,“鸾儿知道,阿婆是心疼我。”
“知道就好。若是外人问起来,你要怎么解释这一个月对陛下的不闻不问?”甄太后眉峰一扫,随即又换上了一脸暖暖的笑意,微弯的手指勾着,涂满艳色的长甲泛着绚烂的光芒。
慕容青鸾垂眸,淡然道:“鸾儿偶感风寒,墨渊尚在病中,鸾儿担心传染给墨渊,故而宁愿自己忍受相思之苦。”
“乖。”甄太后对慕容青鸾的答案极为满意,又挑眉道,“听说陛下纳妃那日,你给陛下吃了人间五味?”
慕容青鸾料到甄太后是兴师问罪来的,慌忙跪下,“不错,陛下的胃病是鸾儿害的。”
不料甄太后并没有对她大加责备,只是道:“这正是哀家容不下沈慈的原因。任何妃子侍寝都应该由陛下自己决定,哀家不容许旁人在陛下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从你的身边夺走渊儿。哀家从前也是正宫皇后,先帝处处为难哀家,宸妃更是狗仗人势,哀家决不允许第二个宸妃出现!”
见甄太后额上青筋跳起,慕容青鸾隐约猜到了墨渊纳妃那晚所发生的事,“母后是说陛下是被沈慈骗去柔仪殿?”
“哪里是骗?”甄太后的语气更加严厉,冷道,“根本就是用强!沈慈让身边的丫鬟采青给陛下下药,采青胆怯没有遵命,沈慈便招来宫中八个侍卫一同凌辱了采青!”
哽塞在慕容青鸾心中的那股苦涩总算减轻,她扬起眸子问:“那丫鬟后来怎么样了?”
“在哀家宫中。”
慕容青鸾这才明白了事情始末。
“渊儿心地善良,看不得宫中弄出人命,哀家希望你将此事的影响减到最小。”甄太后与墨渊的母子关系始终僵持着,也难怪她不愿意亲自出手,她是害怕墨渊怪罪她,害怕再难修复这段母子关系。
慕容青鸾卑微地点头,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若是她杀了沈慈,而后被墨渊知道……毁掉的就是她与墨渊最后牵连着的那根弦。
“天色不早了,哀家也该回去歇着了。”甄太后意味深长地望了慕容青鸾一眼,道,“哀家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你办成此事,哀家便送你一份大礼。你是东宫皇后,总有一日,哀家肩上的担子会落到你肩上,有些事情也该学着点了。”
“鸾儿明白。”慕容青鸾的心里抵触着甄太后口中所说的那份大礼,因为她已经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大礼。
“既然明白了,就应该尽快用行动证明给哀家看!”甄太后最后嘱咐了她一句,淡笑着离开未央宫。
慕容青鸾呆立在原地良久,直到红鸢进来唤她,她才回神。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红鸢见她面色惨白,似乎病得比原先更严重了。
“本宫没事。”慕容青鸾起身,道,“替本宫梳妆。”
“娘娘要出门吗?”红鸢心中窃喜,“娘娘总算想通了!一直憋在这未央宫里,就算是没病的人也会憋出病来的……”
慕容青鸾兀自做到梳妆台前,挑着面前的发饰。
见慕容青鸾沉默不语,红鸢又忍不住问:“娘娘是要去见陛下吗?”
慕容青鸾面色一沉,只道:“本宫是以南朝皇后的身份去见南朝君主,没有别得意思。”
红鸢哑口无言,灵巧的手指很快为慕容青鸾盘出一个发髻来,对着镜子中,问:“娘娘,这样行吗?”
慕容青鸾微微勾起了嘴角,道:“既然沈慈喜欢梳飞星逐月髻,你就替本宫梳明月髻。皇后终归是皇后,该受到嫔妃们的追随景仰。若是任由她气焰嚣张下去,陛下的病只怕好不了……”
“奴婢就知道,娘娘始终是心疼陛下的。”红鸢一听,心中窃喜,偷偷瞟了一眼慕容青鸾,见她的嘴角居然浮现了一丝笑意。这还是皇后娘娘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笑,太后娘娘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觑。
慕容青鸾又道,“小医童有消息了吗?”
“娘娘怎么还叫她小医童?十年了,她已经长大了。章太医收了她做义女,赐名瑶筝,瑶筝如今已经是太医院中医术最高的太医。”红鸢笑道,“十年前,她偷溜出宫,后来发现宫外头挣钱太难,又回宫捞金子来了……”
慕容青鸾微微瞪大了眼睛,又问:“她今年也十六了吧?该嫁人了。”
红鸢眯着一双眼眸,“追她的男子可不少,偏偏都是太医。瑶筝说了,这辈子不嫁学医的,说是学医的男子对女人的身体构造太过了解,她会吃亏……”
慕容青鸾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
“就许她了解男人的身体构造,不许男人了解她?”慕容青鸾撇嘴,“这一点都不公平。”
“嗯嗯!”红鸢重重点头。
笑过一阵,慕容青鸾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对红鸢道:“去太医院请瑶筝过来,陪本宫去一趟承乾宫。这宫里头的太医,本宫只信得过她。”
“遵命。”
在承乾宫门口犹豫了许久,慕容青鸾始终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想进去就进去呗!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忽而,身后有人出其不意地推了她一把。
慕容青鸾回头,见红鸢身侧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她穿着太医院的衣裳,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俊俏的小伙子。
十年不见,昔日的小医童已经有了名字。
瑶筝见慕容青鸾转身,笑得花枝乱颤,朝着她重重磕了个响头,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青鸾见状,也一本正经道:“免礼。”
扶瑶筝起来,两个人携手往前走去。
墨渊躺在内殿,慕容青鸾、瑶筝与红鸢三人只站在大殿之中。
瑶筝检查了墨渊的药,对慕容青鸾道:“这药没毒,只是比起寻常的胃药多了些成分,微臣需要看过陛下才能下结论。”
“好,我们这就进去!”关系到墨渊的生命安全,慕容青鸾终于不再退缩,推开了内殿的大门。
“什么人……朕说了,除了皇后谁都不见!”暗沉低哑的声音隔着纱帐传出来,藏着难以抗拒的帝王之怒。
慕容青鸾心中一酸,没有出声,只是兀自往前走。
“你是谁?”墨渊的声音没有方才那么狠厉,带着探寻和渴望。
慕容青鸾依旧不出声,走到纱帐外站定。
咳咳……
墨渊咳嗽不止,心跳也骤然加快,“是……是皇后吗?”
“是我。”慕容青鸾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很低很小,但足够墨渊听见。
墨渊的手隔着帐篷伸出来,慕容青鸾慌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帐篷里面的人叹了口气,哀怨中夹杂着欣喜,他笑道:“你总算不嫌朕脏了……”
“墨渊,你身子不好,别想那么多。”慕容青鸾低沉着嗓音安慰。
“朕以为你到死都不会来见我……”
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悲哀,惹得慕容青鸾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毫无预警地往下砸,努力抽着鼻子,却止不住眼泪。
“墨渊,胃还疼吗?”慕容青鸾恨不得斩掉自己这双手,就是这双手做出来的饭菜害得他一病不起!
“皇后心里还苦吗?”墨渊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若是皇后心里还苦,墨渊活该胃疼!疼死也不为过!”
“不……墨渊不要这么说!是鸾儿的错!”慕容青鸾一双纤细的小手紧紧握着他的大掌,安抚道,“鸾儿这就让瑶筝为你治病,瑶筝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你的!”
“没有用的。”墨渊叹了口气,“朕的病情朕心里清楚,这这些天反复地想,等朕百年之后,你该怎么办……朕真是没用,朕居然想不出一个法子来安顿你。”
“墨渊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慕容青鸾将他打断,“瑶筝就是十年前的小医童,小医童的医术天下无双,你要相信她。”
“好吧。”墨渊握着慕容青鸾的手,心里觉得格外踏实,尽管隔着纱帐,看不见她的容貌,但凭借他对她的了解,他完全可以猜到,此时的她是怎样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请皇后娘娘移步,微臣要为陛下诊断。”
“嗯。”慕容青鸾站到了一边,握着墨渊的手却始终不放。他十指冰凉,如同死人一般。慕容青鸾害怕极了,因为十年前的墨渊也是这样的,他曾经好几次差点死在她面前。
瑶筝伸手,刚要拉开纱帐,却被墨渊一把拦住,道:“隔着帐子就好,不用拉开了。”
慕容青鸾有些担心,不顾墨渊的阻止,猛然将纱帐拉开。
床榻上躺着的人,骨瘦如柴,他原本颀长的身子显得更高了。
“墨渊……”
墨渊叹了口气,小心安慰道:“鸾儿不哭。从今天起,墨渊一定按时吃药,墨渊向鸾儿保证,墨渊一定努力好起来……”我还没为你想到后路,我怎么能死?
“嗯嗯!”慕容青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不住地点头。
墨渊的手伸过去,抚了抚她的小脸,叹道:“鸾儿这些天一定没有好好吃饭,瘦多了……”
“墨渊也是。”
两个人相互怜惜,瑶筝终于忍不住打断道:“等微臣先诊完脉,你们再哭好不好?”
慕容青鸾立即停止了哭声。
瑶筝五只手指搭上了墨渊右手腕,只一会儿功夫便清楚了墨渊的病情。
“怎样?”慕容青鸾着急着问。
“别担心。”墨渊却强自镇定,安慰着慕容青鸾,仿佛卧病不起的人并非自己。
“外面说。”瑶筝只淡然耸了耸肩,又对墨渊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微臣开几贴药就好了。只是陛下身边煎药的人恐怕有些问题,这些药还是交给皇后娘娘亲手煎熬才安全。”
墨渊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慕容青鸾跟着瑶筝出了内殿,红鸢候在墨渊身边。
墨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朕病着的这些日子,皇后娘娘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看朕?”
“陛下,皇后娘娘不让奴婢说。”红鸢一脸为难,“总之,皇后娘娘心里头始终是惦记着陛下的,否则今天她就不会来了。”
“她病了吧?”墨渊突然幽幽吐出一口气来,脸上露出几分落寞的笑意,“朕能猜到的。只是朕的身子……真的没办法去看她。”
“陛下别这么说,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瑶筝拉着慕容青鸾走到大殿,冷声质问:“给他看病的都是些什么太医?茵乌这味药极其伤胃,陛下是胃病,这太医一定给陛下吃了许多茵乌!”
“茵乌还有什么其他作用吗?”
瑶筝思索了一会儿,道,“茵乌不能治胃病,但是后宫的女子几乎人人都会去购置些茵乌,以防万一。”
“为什么?”
“茵乌可以诱导男女交合。只要双方都服下茵乌,又呆在一个屋子里,总会闹出些事情来的。妃子们为了争宠,想尽办法将帝王留在身边,所以茵乌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药价极高!”瑶筝撇撇嘴,“所幸陛下还是个处。那药对他不起效果,只是害了他的胃……”
慕容青鸾眸光一亮,蹙眉反问:“墨渊是……是处?”
“对呀!”瑶筝一脸鄙夷地瞪她,“想不到皇后娘娘花了十年时间,居然还没能帮陛下解决个人问题……”
“我……我……”慕容青鸾被她气得哑口无言。现代人至少得等成年后才能与男子发生关系吧?如今的她才十六岁,在现代充其量就是个未成年,她为什么要那么急?比起羞涩,她的心中更多的是惊喜,墨渊还是原来那个干干净净的墨渊,那样多好。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瑶筝又道,“我开个药方,让他服用三天,保证药到病除!”
“谢谢你,太感谢了。”慕容青鸾兴奋地望着瑶筝,“幸亏有你!”
两个人有暗自说了些什么,瑶筝将药方中的茵乌去掉之后,交给了慕容青鸾。
慕容青鸾喂墨渊服下药,扶着他躺回榻上,道:“墨渊,鸾儿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回去了。既然沈慈已经是墨渊的妃子,那么鸾儿就不该处处为难于她,她曾经来找过鸾儿许多次,都被鸾儿以生病为由回绝了。她册妃以来,鸾儿还没有去探望过她,鸾儿该去看看她的……”
墨渊眉头蹙起,道:“鸾儿若是不愿意便不要去找她了……朕并不在意朕的后宫是不是和睦,朕只要你一直开开心心就好。”
“不……”慕容青鸾微微挑了眉,“墨渊希望鸾儿开心,鸾儿自然也希望墨渊开心,不能让墨渊为后宫的事太过操劳的。鸾儿身为皇后,自当有皇后的胸襟。墨渊不必多说,鸾儿已经想通了……”
墨渊拗不过她,便点点头道,“你去吧。”
慕容青鸾依依不舍地离开承乾宫,一出承乾宫便转身吩咐红鸢道:“替本宫炖一盅补汤,杏仁莲子羹。”
“是。”红鸢面露笑意,“娘娘总算是想开了,做女人就该多喝些补汤,养好了身子,陛下总会来未央宫的。”
慕容青鸾突然转头,冷声道:“不是本宫要喝。”
“不是娘娘要喝?”红鸢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杏仁莲子羹是女人喝的东西,不是娘娘要喝的话,娘娘一定是为太后娘娘准备的!”
慕容青鸾淡然摇了摇头,“也不是。这杏仁莲子羹是为沈慈准备的。”
“沈慈?”红鸢面露厌恶之色,不满道,“她那样对待娘娘和陛下,娘娘为什么要这般对她?杏仁莲子羹可是好东西,娘娘送给她喝,还不如倒了喂狗,狗都比她听话些!”
“沈慈在宫里头的名声这么差吗?”慕容青鸾好奇地反问,这些日子她一直将自己困在未央宫中,外面的事她几乎一点都不知道。
“差!差到了极点!”红鸢道,“杨太妃、岑太妃都被她勾结了。她表面上依附于太后娘娘,背地里头却和先帝的其他宠妃好着呢!”
慕容青鸾抿了抿唇,淡笑道:“无妨,随她去吧。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就是了。”
杏仁莲子羹做起来有些麻烦,大约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做好。
红鸢端着杏仁莲子羹来到未央宫中,对慕容青鸾说道:“娘娘,天色已经不早了。这杏仁莲子羹您还是自己喝了吧……您这么晚送去给沈慈,指不定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领情也好,不领情也罢!”慕容青鸾眸光一冷,声音中多了几分狠色,“总之,今晚她必须给本宫喝下去!”
“娘娘……”红鸢怔怔望了一眼慕容青鸾,指了指托盘中的汤羹,道,“难道这杏仁莲子羹有毒?”
“有毒?”慕容青鸾挑眉反问,然后拿起勺,自己舀了一勺,微微抿了一口,笑对红鸢,“本宫现在已经试吃过了,可以证明它没毒了。”
红鸢愈发不解,“既然这莲子羹没毒,娘娘为什么还要逼沈慈喝下呢?”
“红鸢,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的。”慕容青鸾低低叹了一声,转头对红鸢吩咐道,“走吧。去柔仪殿。”
这柔仪殿可真不是个好地方。华阳长公主住过这里,如今她恨自己入骨;沈慈也住过这里,只怕现在的她也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吧?
“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听到柔仪殿外下人们的传报声,沈慈猛然从床榻上坐起,身边躺着一个年轻的侍卫,两人袒胸露乳正相互纠缠着。
“快停下!”沈慈警惕地推开身边的男人,一把拉下红纱帐,自己则披了一件袍子,出门迎接慕容青鸾。
“不知姐姐光临,妹妹有失远迎。”沈慈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慕容青鸾鄙夷地望了沈慈一眼,她半裸的香肩上,一个吻痕隐隐若现。甄太后说得一点都不错,像沈慈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留在墨渊的后宫!
“妹妹?”慕容青鸾勾嘴巧笑,“沈妃娘娘的年纪似乎要比本宫大上两岁。”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糊涂了。”沈慈随即面色尴尬起来。她这才明白,墨渊的小皇后并不是好惹的,慕容青鸾从前不理会她胡作非为,只是因为她并没有想过要管这些事。
“以后别再糊涂了。”慕容青鸾朝着红鸢摆了摆手,示意她将烹饪好的杏仁莲子羹呈上来。
“皇后娘娘这是……”沈慈一脸惊讶。
“本宫第一次看来沈妃,总不能什么东西都不带。”慕容青鸾微微笑出声来,端起红鸢手中的汤羹,递到沈慈面前,“多少喝些吧……这也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沈慈有些惶恐不安,但料想慕容青鸾并不敢这么直接了当地毒死自己,于是笑着捧起那碗杏仁莲子羹,眯着眼睛一口喝尽。
红鸢瞧着她喝下去,双颊气得鼓鼓的。
沈慈舔了舔舌头,笑道:“皇后娘娘赐的汤羹果真不同一般,臣妾喝下去,全身都觉得很舒服……”
“是吗?”慕容青鸾挑了挑眉,柔声反问。
“当然……”沈慈一脸自信地对上慕容青鸾的视线,“难不成皇后娘娘还会在臣妾的汤羹中下毒不成?陛下最受不得这种杀人手法了……”
慕容青鸾只她是在挑衅,不以为意,往她屋子里幽幽望了一眼,问:“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沈妃怎么吃穿了件亵衣,难道已经歇下了?”
沈慈眼中露出一点惊慌,强自镇定道:“臣妾今日身体不适,所以……睡得早些。”
“是这样啊?”慕容青鸾的目光瞥见了床榻下一双男人的靴子,而后眸光一转,笑对沈慈,“既然沈妃已经歇下,本宫倒是打扰了。过几日,本宫再来看你吧……”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沈慈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来。
慕容青鸾淡然道:“不送。”
等到出了柔仪殿,红鸢愤愤不平道:“奴婢瞧见了!沈慈的床榻下藏着男人的鞋,娘娘为什么不当面揭穿她?这天还没黑呢,她已经同别得男人翻云覆雨去了,她可是陛下的妃子,她怎么能这样?”
“红鸢,这件事不许你说出去。”慕容青鸾叹了口气,“她给陛下戴绿帽子,难道我们还要帮着宣传吗?那日后宫中传得沸沸扬扬,陛下的面子呢?”
“啊……”红鸢恍然大悟,狠狠掐了自己的手掌一下,“红鸢受教。”
“去承乾宫吧。”慕容青鸾说,“今晚注定不会安宁。本宫福薄,需要陛下罩着。”
“啊?哦。”红鸢没有明白慕容青鸾的意思,但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连串怪事,想来今晚真会出什么大事。
进了承乾宫,墨渊才服下药,慕容青鸾静默坐在他床畔,陪着他。
“墨渊,若是鸾儿做了什么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墨渊握着她的小手,暖暖地笑,“朕的鸾儿能做什么错事?左不过就是闯些小祸,朕跟在你身后扛着就是……”
“不是……”慕容青鸾心中难安,但又害怕墨渊察觉,一句话都不在多说,只是俯下脑袋,静悄悄倚在他的胸口,一声声数着他的心跳。一颗焦躁难安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沈慈的宫里来了人,慕容青鸾心神一震,意识到出事了。
“启禀陛下,沈妃娘娘在喝下皇后娘娘送来的杏仁莲子羹后便腹痛难忍,现在已经痛得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