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怡瑾微微一笑。
几人把马车停下,白衣少女把雪儿抱出来。接触到刺目阳光,雪儿很是害怕,紧紧扒着吴怡瑾,浑身僵硬。
吕月颖奇怪地瞧着那个女孩,问:“她真的不会走路啊?”
吴怡瑾微笑:“慢慢会走的。”
她们就在河边柳下坐着,叶垂金线,柳鸣蝉梢。吴怡瑾折了一把纤嫩柔软的柳枝,纤长的手指轻巧穿梭,编出了一个精巧玲珑的花篮,雪儿大喜,轻轻用嘴拱了两三下。
吴怡瑾笑着说:“这个东西是不能吃的,就是给你玩的呀,拿着吧。”
雪儿仍不用手来接,愣愣看着那只柳叶篮子,眼里聚起轻愁。吴怡瑾道:“没有人给你玩过什么,是吗?”
雪儿摇摇头,身子轻微战栗。
吴怡瑾明白了一点,说:“以前有人待你好,只不过找不到了?是你爹?你娘?……”
雪儿摇头,半晌,嘴里又逼出那一声:“姐……姐……”
吴怡瑾叹了口气,摸着她头道:“我早该想到了。你既有了名字,一定不是一直被人欺负的。以前的……那位姐姐,她一定待你很好吧?”
吕月颖和方珂兰在一个地方待不住,早已蹦蹦跳跳跑得远了,悠扬的歌声随风传来。
一干少年,陆陆续续,渐渐围拢上来。吴怡瑾态度之中,总有种自然而然的凛然味道,叫人不可亲近。少年们虽极力想要搭讪,却找不到话题,最终也只能跟在后面,窃窃私语。
一个少年骤然大喝:“剑神之徒,是否徒有虚表!”手中钩镰枪径直递来,动作简洁,来势如风。来人端枪手势极稳,显然是试探性的一招,吴怡瑾不予理会。
雪儿大叫一声,快捷无比地蹿出。那少年还未看清,一条人影已重重压上身来,连绊带摔地倒在地下,对方凶狠的眼睛正对着他的眼睛,口中横咬他那杆钩镰枪,这一瞬间真是惊骇莫名,少年惊骇大叫:“鬼!鬼啊!”
但见一只素手伸来,取下钩镰枪,白衣少女抱起压在他身上的人,柔声道:“雪儿,别淘气。”那少年恍若行在梦中,痴痴呆呆地爬起身,雪儿露出头来,朝他龇牙咧嘴低低吼着,少年一惊,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这少年是中州枪传人,武功向来受人称道,但剑神之徒连手指都没动一动,仅仅是她抱着的那个怪物般的女孩子已经弄得他狼狈不堪,出身武林世家的子弟们不由得面面相觑,又忍不下这口气。有人跳出来:“剑神之徒,果然连身侧之人都非比寻常。小可不敬,还请多指教。”
这个少年使的是刀,大喝声中刀光如电奔驰而来,人卷在刀光里,已分不清是人是刀。这一招如雷霆霹雳决绝无回,吴怡瑾正在思忖,是躲避是非还是抢下兵器,这般纠缠何时了局,忽觉怀中人儿跃跃欲试,她心念一动,或者可以由此看出雪儿来历,手臂一松,放开了她。
雪儿经过这些天的休养,伤势大好,早就静极思动,如狼似虎地冲了出去。她先是扑向舞刀少年下盘,在他脚踝上咬了一口,自下而上,钻进对方怀里,手爪抓向少年腰间。
世上千万学武之人,都不可能采取雪儿这种攻击方式,非但那少年浑身大汗淋漓,险象环生,旁观诸人连吴怡瑾在内,都是看得脸上变色,心里怦怦而跳。吴怡瑾连声呼唤,但似已控制不住雪儿野性。
众少年之中,但见白影来回穿梭,行动快如鬼魅,简直无法看清攻击的方向,只得胡乱挥舞武器拼命防身,顷刻间已有几人被咬到,鲜血飞溅。这群少年里还夹着一批不会武功的文弱子弟,一边跌跌撞撞地后退,一面大叫:“妖怪!妖怪啊!”众人本就心慌意乱,听到这样的大叫,无不产生共鸣,四下逃蹿,一会儿工夫,逃得干干净净。
雪儿并不追赶,停了下来,仰起头来得意洋洋,目中若有邀功之色。
吴怡瑾呆了片刻,看着这个手足着地、口染鲜血的“人”,慢慢走上前,把她抱入怀中。雪儿听她不言语,惴惴不安起来,望着白衣姐姐的眼色隐有惊恐。吴怡瑾忽然微笑,双臂一振,把雪儿高高地抛上天,又接住了,然后飞旋起来。
温雅内敛的少女从未有如此的喜悦,雪儿先是一惊,随后也是咧嘴大笑。
忽觉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头顶,又是一滴。她仰面去看,惊愕地发现白衣姐姐竟在落泪!
“雪儿,以后你不能这样轻易发动攻击。雪儿,你是人啊,记着你是人。要在人世间生存,至少也要表现得像人,你可明白么?你速度虽快,可是没武功底子,倘若遇见高手,就会遭殃。若遇见不怀好意的人,更容易因看中你的攻击潜能来利用你。”
雪儿若有所思,认真地点了点头。
似乎感到背后总有那么一道清澈温雅、不离不弃的目光,吴怡瑾回过头来,看见了文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