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斩断它,你就可以出去了。”
“不要!不要斩断!”
吴怡瑾一愣。
“即使斩断软金索,我也一样出不去。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我说过我是疯了。”皇甫龄不客气地讽刺自己,露出一抹难看的笑,“你拉开我的裙子看看。”
吴怡瑾向她看了一会,确定她无法玩花样,轻轻撩起那条又宽又长的黑色长裙,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裙子以下空荡一片,没有见到双腿!
“这、这是……”
“我本是个寡妇,却经不住他万般撩拨。不顾父亲反对和他结为伉俪,换来就是这么个下场。”皇甫龄惨然道,“婚前对他十二万分痴心,虽然我比他大,却像个小女孩一样,对他无限依恋和崇拜,婚后慢慢看出这人的野心来,夫妻关系很快如履薄冰。我从满怀憧憬的幸福新娘,跌落至绝望深渊,只有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吴怡瑾默然想着: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是钱师姐那样全身心的付出和给予,得到的仅仅是短短几天的幸福。从此以后,她纵然活着,也将不会再有欢笑不会再有快乐。
“我渐渐看出他的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之所以娶我,为的就是我父亲年事已高,但膝下无儿后继无人。他娶我,完完全全是为了兵权,婚后就开始想尽办法寻找由我所掌握的家族戒指。可当时我虽发现这一点,还是存着一线指望,以为他至少会忠诚对我,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至于欺我。于是决定慢慢观察、细水长流,待到他诚心归顺于我,就劝说父亲给予兵权。
“但他索要之心迫切,如何容得我如此拿捏考验,终于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就躺在了这个地方,两腿以下的部分齐齐截去,并且用软金索困住,以此逼我交出家族戒指。
“可是之前我也对他起疑,多少有了些防备,所以,我及时通过这房子惟一的出气口,放出了千里香。他只要一走近,就会全身无力,失去武功。如此我们之间,就这样胶着互相仇恨了十年,谁都拿谁没法子。”
说到这里,截去双腿的女子停了一下,唇边那个笑意更深,眼睛在黑暗里流着无限刻毒的光:
“他不想我死,至少在找到那件信物之前,他是绝不肯让我死的,但是,他又想我屈服于他。
“这十年来,他没有办法进来,也从不给我送食,只送来一具具的尸体。每一具尸体生前都曾是他艳丽而多情的宠姬,但要不了多久,这些失宠的女子就被各种方法折磨至死。
“每一具女尸,都会附有一张字条,介绍这个女子的出身、姓名、他得到的办法,以及他宠爱的光景。因我之前不许他纳妾,这时便借这些女子来刺激我,更拿她们日夜压迫我的神经。他希望消磨我的意志,希望我彻底疯掉,从而透露他所需要的讯息!
“但是我没有让他得逞。我没有食物,没有水,可我一点儿都不想死,更不会被逼疯。我心里是永远清楚的,我不能死,必须活下去。于是,我吃掉这些尸体的腐肉,喝掉她们的污血,一直苟活到今日。”
她语音渐渐沉默下去,终至无声。
简直无法想像,这一对夫妇之间勾心斗角之下所藏的万般惨烈。——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夫妇”?
皇甫龄苦笑了一下,重新开口:“你刚才说外面千里香毒气渐散,我以为你是黄龚亭派来的人,故意试探。但是情况既是如此,想必离他亲自进来的日子也不会远,这一次,也许我真的逃不出魔掌。”
“不会的。”吴怡瑾说,“我会帮你,我会尽一切力量来帮你。我带你逃出去。”
“他现在实力如何?”
“很强。他是期颐节度使。”
“呵……真的很厉害啊!”皇甫龄感慨地低声,“短短十年,居然已经升格为三品大员了。”
“想必也有夫人的功劳。对外,黄大人宣称夫人体弱多病,深居佛堂不见外人,旁人都以为此人对夫人多情重义,是个诚信君子。令尊大人也相信他。那自然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皇甫龄震惊地脱口而出:“我父亲相信他?!”
“不错。”吴怡瑾一字字说道,“外界盛传下月令尊八十寿辰,会正式指定他做家族继承人。即使没有你,他也一样达到目的。”
“这是不可以的,这是绝对不可以的!”皇甫龄发了疯一般地狂叫,“不行!我要去找父亲!我要立刻见到我父亲!我绝不能让他奸计得逞!”
她脸上的肌肉完全扭曲起来,极力挣扎无法动弹的身体,痛苦非常。吴怡瑾看不过去,伸指替她解开穴道。皇甫龄身体一获自由,立刻在地面上疯狂地爬了起来,一面叫着:“我要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陡然间被软金索扯住,几乎勒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