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来了,只怕麻烦也接踵而至。
吴怡瑾是见过这位师娘的,师娘的样子颇不和善,听说剑神要带着徒儿游荡天下以长见识,更同丈夫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以至于师徒俩一萧一剑半夜悄悄逃走。吴怡瑾隐隐有些怕她。
剑神的未亡人,理所当然受到重视,连白帮主亦忍着伤痛亲自出来迎接。
吴怡瑾踟蹰了一会,上前拜见:“师娘。”
“你?”萧金铃眉头微微一跳,眼光凌厉无比地扫过来,冷哼,“他的小徒儿?”
吴怡瑾垂首道:“是。”
萧金铃冷然沉默片刻,突道:“你倒是穿得一身白,不过怕不是孝服吧?这时节,还计较着好看与否?”
吴怡瑾决计料不到她会挑这个茬,一时张口结舌回答不出。白帮主瞧得分明,笑道:“你可是误会了这孩子,从她师父过世以来,还不是忙着为我这把老骨头忙活了?唉,金铃,想不到你我如今一起成了未亡人,真说得上同病相怜了呢!”
一语惹起萧金铃无限哀怨,两人倒果真面对面同病相怜起来了。吴怡瑾趁此机会,才悄悄地起来,退到后面。
两个女孩子走了进来,都是一袭紫衫,前面那个分明是谢秀苓,后面的女孩才十三四岁。这个女孩和谢秀苓长得颇有几分相似,所不同的,谢秀苓以往傲慢的神气里带着几分躲躲闪闪的惊慌,而这女孩,却如千年冰岩上的严冰,浑身散发出冰冷的光芒。——是的,冰冷,以至于吴怡瑾一看见她,就微微打了寒战。
“你不是说谢师姐陷害白帮主?怎么……我师娘不知道吗?”
沈慧薇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迷惑。谢秀苓居然似乎是毫无拘束地走进来,她也感到不解。
但她在临走之前,因担心谢秀苓武功较高,丁堂主等人万一遇见意外便难以应付,曾以重手法封住了她的经脉,使其暂时失去了武功。仔细看去,谢秀苓被封的经脉仍然未曾解开,走进来的步姿,有些摇摇晃晃。
吴怡瑾又问:“后面的是?”
沈慧薇道:“是谢师姐的同族堂妹,谢红菁。”
“哦!”吴怡瑾心头猛地一颤,连面色也有些变了,迟迟不能言语。
“怎么了?”
“……”直觉上,谢红菁的那个身份带给她异常的不安,可是,怎能把这种心思轻易宣诸于口?
白帮主也注意到了,笑容里有了些微冷意:“秀苓,你还敢来见我?”
谢秀苓双膝一跪,泣道:“请师父容我辩解!”
“你还有何话可说?”
谢秀苓嘤嘤哭道:“师父,如今一切都不利于我,弟子蒙受的不白之冤,想来也是无法辨白的了!只求师父容许我一个清白的死就是了。”
吴怡瑾眉头微蹙,对于这样的装腔作势极不耐烦,却不无忧虑。毕竟谢秀苓还是白帮主的徒儿啊!她扭头看了看沈慧薇,一下子呆住了,那个原本爱笑的人正拼命地咬着唇,很努力地忍着。
“喂,你还笑什么啊?”
“我……”沈慧薇憋得满脸通红,几乎就要放声大笑,断断续续地说,“我觉得这个装腔作势的样子很好玩啊!”
吴怡瑾为之气结,立刻想到了第一次与她相见时,因为忍不住发出笑声,以至于险些被人家发现。
“这有什么好笑。”她气恼地道,“你等等再笑行不行?人家明明是针对你的。”
“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呢……”
她也知这时不宜笑出声音来,索性不看也不听,伏在吴怡瑾肩头,弄得吴怡瑾又麻又痒,她本来乍见师娘愁绪满怀,这时也不禁好笑起来了。
谢秀苓果然借着这个话头慢慢地说,把自己说成无辜,把沈慧薇逃出第一次追捕说成是阴谋安排,而自己无意中看到真相惨遭酷刑。更把宗府遭难,里应外合的罪名推得一干二净,连沈慧薇把叆叇带入深山藏匿,也说成是别有用心。说得呜咽抽泣,楚楚可怜。
沈慧薇忍笑,一面却听得清清楚楚,暗暗心惊。谢秀苓是内奸这一事实,叆叇上下包括白帮主和宗华也确实都是听了她“一面之辞”而认定,而她并无与此相应的证据,应当说,谢秀苓是抓住了要点。
只不过谢秀苓有一件事情并不知道,那就是在她昏迷以后,叆叇的最高掌控者,曾经出现过。
所以,只要她说不清楚这一点,白帮主就确实无疑地知晓她是全盘在撒谎。尽管如此,沈慧薇仍然为“谎言怎么可能编得这么真”而心惊不已,更不用提吴怡瑾,她是在为好朋友忧心如焚了。
白帮主静静听着,仿佛是渐渐相信了她的辨白,叹了口气道:“阿慧你怎么说?”
沈慧薇这时的神态基本恢复正常,坦然道:“弟子听凭帮主明决。”
白帮主道:“你说秀苓是内奸,需有证据才行。其实,我宗家突然遇难,秀苓也一样遇到追杀的,是她及时通知华儿,华儿也才能及时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