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
喂。请讲话。
……
骇人的沉默,任凭黎婕好脾气地追问,始终是稳如泰山的沉默,她还是恼火,在如此喜庆的一个日子,是谁狠毒了心肠,来给她沮丧地匿名电话,是来看顾她的可怜,还是慰问她的孤单?靠,什么东西,她莫名其妙地,就火了起来,似乎积蓄已久的怨恨在此刻都划为对这通电话的诅咒,她突然对着话筒大骂起来,用她生平最大的气力和所知的最险恶的词汇,对这一个无辜的人,狂啸起来,那种接近歇斯底里的状态持续了大概五分钟之后,她用尽了所有气力和词汇,于是,新一轮的沉默又来袭,她却再无应对的勇气,还是那边,突然把电话给切断了,她呆呆地握住话筒,似乎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看着满地的狼籍的那种绝望的苍凉,她积累了全身的力气,却找不到发泄的对手。而或者,甚至,那通电话不过是谁的恶作剧或者根本就是无辜的拨错号码者,她不希求谁的关爱,她不需要谁记得她,既然不能与她同游江河,那么不如直接消失地干干净净,她一个人,也可以从容,是生是死,她不需要任何狗屁关怀。
9
春天,黎婕报了一个德语口语班,剪了一个顽翘的发型,挑染成酱紫色,洗尽铅华,素着一张华丽的脸。似乎一个未经任何世事的女人,吃比萨和牛奶,玩游戏看好莱坞旧片,有几个男人在追,但是谁都感觉这女人遥远得不可攀援。
那天走过一个酒店,看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忍不住瞟了一眼,看到门口横悬的一个大牌子,热烈庆祝新郎韩索和新娘于佩兰,结为秦晋之好。
呵呵,韩索,扬言永不结婚的韩索吗?黎婕浮出一个诡异的笑,不过分手半年的时间吧,就兴高采烈地蹦到某个拥有俗不可耐的姓名的女人怀抱里去永恒了吗。奇怪的是,她除了有一种轻蔑的嘲笑之外,竟没了任何感觉,她突然回忆起了她曾经和他,那般地纠缠,天地皆变色,万物黯神伤,靠,搞笑,还有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韩索这样的男人,度量小,没什么大智慧,永远在算计着自己的得失,苍天佑他,阿门,黎婕笑出声音地经了过去,眼前甚至浮现出婚后韩索一脸痴肥地,扎着围裙忙来忙去的蠢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