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离开始小有名气,渐渐,她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成为一个灵魂记录者,她有那么多的细节可以延展,她天生就是行文的女子,阿落说过,一切平常在她嘴里,皆可成传奇。她令一切成传奇,包括她曾经若有若无地恋上过一个摇滚歌手,以及暧昧不堪地经历过一个已婚男子,那都如烟云一样地在她单薄的生命中扫过,未留痕迹,但是都可以丰富她的传奇。她开始拥有了很多读者,他们会经常电邮给她,他们对她充满好奇,她却是那么地寡淡,平静,不可避免地,还是不断地遇到男人,她遇到过京剧团唱武生的男子,他眉目如飞,性情耿直,为她的懒惰早起给她送早点;她遇到过疼惜她的男子,飘洋过海地给她寄来厚厚的围巾为她温暖寒冬,跟她夜半打电话会动情地哭起来;她遇到过发誓一定要给她幸福的人。 呵呵,可惜,犹离早已经是布满创伤,毫无灵魂,她对摩西说,遇不对时刻,此刻我早已经千疮百孔。摩西说,刚从伊拉克归来么?
犹离开始隔着网络大笑,没心没肺地笑,笑着笑着便笑出眼泪,是的,这个年代,早已经没有纯情可言,包括她自己,不过就是自欺欺人地编造着故事,摩西说,犹离,你是女神,你不要颓废下去。
犹离伏在桌子上大哭,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哭泣,她多么想告诉摩西,她曾经想做一个天使,长着翅膀,面目安然的天使,毫无忧患地自由飞去,笑容安详,无爱无忧。这些话她无法和他说,也无法和任何人说。她现在在C城,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靠近她,她就是这样地,自己和自己生活着,她封闭自己,封存记忆,惟有夜深人静的时候,用手指去敲打一些伪造的悲欢离合,每个故事里都可以看到她自己在那里穿梭来去,痛着,笑着,累着,告别着,承受着,她分不清楚她记述的那些故事的真实程度,就如同这个小说的开端,那个分不清楚国籍,看不清楚眼睛颜色的男人是否真正存在过?还是她已成循环的梦魇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