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心催道:“快点。”
“哦。”白可掌心一翻,把药片悉数倒入他毛茸茸的嘴里。
“好酸。”热拉尔的肩膀抖了一下,咂着嘴瞥了眼挡风镜前的一本诗集说,“你爱好诗歌?”
“是。”白可暗暗搓了搓手心。
“我也会背几首法国诗,你要听吗?”
“请讲。”
“咳咳,”热拉尔咳嗽两声,提了一口气,声音洪亮地说道,“unpetitmontfeutredemoussedelicate,tracesurle
milieud‘unfilletescarlatte.”
短短的一句话,朗诵到此结束。
白可还在期待他的下文,他忽然语气一转得意地问:“怎么样?”
“啊?呃,很好。”白可礼貌性地笑笑问,“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覆盖着纤细苔藓的绒毛般的小丘,中央有一条鲜红的小小的缝。”热拉尔用英文朗诵了一遍,不等白可反应过来,他捶着方向盘哈哈大笑。
他一笑,白可感觉整辆车都在震动,她往旁边躲了躲,心想这还真是个很戏剧化的人。
就在此时,“TX”的标志从眼前一晃而过,白可猛地转过身,只看到路牌一个隐约的轮廓。
“得克萨斯!”热拉尔高声欢呼着,仿佛他是刚刚征服了这片土地的国王。
抓住胸前的十字架亲吻了一下,白可激动得呼吸急促。
“太好了。”她克制住拥抱热拉尔的冲动,用开怀的笑容对他表达自己的喜悦。
“你一定是要去见很重要的人吧?”热拉尔说。
“是的,我丈夫在这里,我要去找他。”
“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他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我相信你会的。”
说话间,热拉尔缓缓踩下油门。
白可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看向窗外时发现热闹的城区已经变为冷清的郊外,她问:“伯纳德先生,你家在哪里?”
“就快到了。”热拉尔说。
66号公路经过德州的狭地,开车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能穿过。当白可看到新墨西哥州的标示时,她慌了,对热拉尔说:“前面就快到新墨西哥州了,你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没错。”热拉尔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我家在新墨西哥州。”
“可是我要去的是德州。”
“我要去新墨西哥。”
热拉尔不容反对地看着她。
终于,白可意识到她载错人了。坐在她车上的绝对不是像他所说的是什么热衷徒步旅行的大学教师。
“那请你先送我回德州,好不好?”她软言好语地恳求。
热拉尔做出正在思想斗争的表情,好一会儿,他遗憾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不。”
“我把车给你,你现在让我下去。”白可更退一步。
“我不要。”热拉尔学着白可的声调,尖起嗓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可忍不住叫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去德州。”
“那我就想不让你去德州。”
“你……”白可气得咽住,呼吸还没顺过来便吼道,“我帮了你,我从来没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你怎能这样!”
“你知道这世界上,哪种人最可恨吗?”热拉尔偏过头,从眼角斜着看她,“不是明目张胆去害人的,也不是在背后捅刀子的,恰恰是那些伤害了别人却还不自知的家伙。”
“我没伤害过你!”
“哼。”
冷笑一声,热拉尔放缓车速,在路边寻找合适的旅店。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不管你想怎么样,都先让我找到我丈夫,好不好?”
白可求着求着,发火地嚷起来,“我求你了,行吗!”
“知道我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什么吗?”热拉尔问。
白可不想回答。
他笑着说:“你确定不想知道?”
“叫什么。”白可翻了个白眼。
“俊面煞星热拉尔,哈哈哈哈……”
听着他张狂的笑声,白可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选中一家高档的旅馆,他抓着她的手腕把她从车上拖下来。路边有警察经过,旅馆的大厅里也来回走动着警卫,白可正要呼救,热拉尔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
“你想清楚了,你之前杀了人,要是落到警察手里,这辈子都别想去德州。”
最后一句话说中了她的要害,眼睁睁看着一个警察从面前走过,她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
他带着她走到柜台边,要了间双人房。接待员看白可脸色不好,礼貌地问热拉尔:“需要帮助吗?”
“没关系,”热拉尔说,“你知道,女人每个月总那么几天。”
“狗屎。”白可低咒。
热拉尔一愣,尴尬地对接待员笑了笑。
拿了钥匙走进房间,门一打开,热拉尔把白可扔了进去,从外把门反锁。
白可试着撞门开,但徒劳无功。她坐在地上,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倒霉的事总会发生在她身上,好像暗地里总有人在和她作对。
全身酸痛,她感觉很疲惫,看浴室的门开着,便走进去,洗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头脑清爽了些,她走出浴室便见热拉尔和衣睡在床上,四肢大开。
睡着的男人像个孩子,偶尔咂咂嘴。
她想他对她应该没有淫念,或许他脑子有问题吧,是个疯子。
吃了点茶几上的三明治,她干坐在床边毫无睡意。为了让自己的神经放松,她拼命想着和唐一路在一起的时候,想着她被他抱在怀里,可回忆越是清晰,越是停不下来。已经很久了,她连他的幻觉都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