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唐一霆笑了一声,“我想,我应该算是执迷不悔。我对她的爱,对她的渴望一点都不亚于你。我承认,在选择去留这件事上,我做错了,可是你也明白,这些年你过得比我快乐。为什么你不能分一点给我呢?我只是想要一个女人而已。”
唐一路已经很习惯唐一霆说话的逻辑,对于他能把一个无理得近乎可笑的要求讲得这么理直气壮,他连一个嘲讽的笑容都懒得扔给他了。
“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对我来说,她是我的全部。”唐一路说。
“好吧,一切在七月四日见分晓。不过据我所知,她目前和她‘弟弟’生活在一起很愉快,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
走之前,唐一霆很随意地丢下这句话。
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唐一路照常练习着唐一霆的动作和语气。很多天过去,他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然而却总通不过秦清的验收。
站在窗前,他抬起头面朝阳光,用很满足的表情说:“噢,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说完,他问秦清:“是这样吗?”
“嗯……还是不太一样。”已经是第五次了,秦清总感觉唐一路的动作有缺陷,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两人研究了半天,秦清亲身示范了很多次,终于,唐一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秦清,其实我的模仿已经很完美了,我不是说你吹毛求疵,而是……你还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秦清摇头。
“问题出在你身上。”唐一路说,“你爱的是唐一霆而不是我,所以不管我多努力模仿他的样子,在你心中,我始终不像他,始终取代不了他。”
“原来是这样啊。”秦清手伸到脑后,扶了一下马尾说,“你不要总是提醒我,万一我脑子一热,倒戈相向了呢?”
“你不会。这也就是我看中你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你给了我信心。”
“什么信心?”
唐一路笑而不答。
而这个时候,唐一霆也在建立着他的信心。
他当然明白要让白可一下子接受他是不可能的,之前的几次试探,都是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为了长远打算,他不介意她先用唐一路的身份接受他,慢慢地,她自然会对他产生感情。
回到去年秋天,如果他和她相识,那现在她爱上的不就是他唐一霆么?既然那时有这个可能,现在又怎么会没有呢?他比唐一路少的只是一点运气和一个机会。
“先生。”黎祥端来一杯咖啡放到书桌上。
唐一霆看了他一眼,继续对着书本念念有词。
“你的中文越来越好了。”黎祥说。
“是吗,谢谢。”唐一霆说,“我已经练习很久了。”
因为中文说得生硬,每次见她,他都不敢说太多话,为了克服这个障碍,为了下一次见面能够放心地畅所欲言,他特意买了中文书回来纠正发音。
余光瞥见黎祥的一直站在身边,他放下书说:“黎叔,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的,先生。”黎祥说,“这几天你忙着一路少爷的事,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中国城那边出了问题,很多工人嫌工资太低,纷纷罢工。”
“罢工?他们想被遣送回国?”
“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操纵他们。你还记得上次华人工会上,被你教训了的那几个工厂头目吗?”
“那几个鼠目寸光的阴险小人也动得了我?”
“不光是他们,还有……”
“你是说诅咒?”
黎祥默认。
“黎叔,我相信凡事都要亲自去争取,我不会屈从于命运,不管命运这东西存不存在。”
迟疑了一下,黎祥看着他道:“请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这我知道。”唐一路说。向来不管他做什么,黎祥就算不赞同,只要他坚持,他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他。
“我们不妨找伯纳德先生商量商量,他应该能帮得上忙。”黎祥说。
“他?他早就出发去扮演神话里的喷火龙了。再说,他可不是从前的傻小子,自从他们家破产后,我们好多年没见,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绝口不提,我还能像从前那么信任他吗?放心,这点事情我还能够摆平。”
正说着,他听到一阵敲门声。
黎祥走去开门,一个女佣站在门外说:“重九先生回来了,已经在院子里。”
“果然和热拉尔预料的一样。”唐一霆边说边走起身走出门外。
他走到客厅时,刚巧重九提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一只脚跨进屋内。他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一条红色毛线围巾,笑着问:“这都快到夏天了,你不热吗?”
“还好。”重九把包扔到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喝着佣人送来的茶水。
“是她织给你的?”唐一霆察觉出端倪,伸出手拉过他的围巾看着上面的扣子。
重九把围巾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说:“这是我的。”
“我又没想抢你什么。”
“那可不一定。”
把围巾重新围好,重九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叫住从门前经过的一个守卫说:
“请替我把这个交给楼上的唐先生,就说是一个远房亲戚送给他的礼物。”
“是什么?”唐一霆问。
“录影带,她和我住在一起时,我偷拍的。”
“那我可要看看。”
截住正要上楼的唐一霆,重九说:“只是给他一个慰藉罢了,你不要什么都抢。”
“小子,”唐一霆敲了敲他的头,“你现在站在哪一边?”
“不站在哪一边,明天我就去康威高中报到,读完这半年就回国去申请法国的大学。”
“法国?你确定?”
“确定。”
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重九,又瞄了一眼他围巾上的扣子,上面有一句话:你所遇见,必将真善。
“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不少事吧?”唐一霆说。
“是的。”重九毫不隐瞒地讲起这一个多月来的发生的种种,他说,“那晚我们哭得稀里哗啦,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