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什么?殿下叫她来又不是问罪的!
阿勉腰杆挺了挺,走得自信无比。
铁雨朝百里云长看了一眼,得到默许突然开口质问:“阿勉,见了王爷王妃也不懂得施礼了吗?”
什么?
阿勉愣了愣,见百里云长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遂忍住俯身施礼道:“见过殿下。”
百里云长微一点头,指着铁雨道:“见过王妃。”
他竟依旧认铁雨是王妃?难道他不知道侍寝的是她阿勉么?
阿勉心底激灵灵一个冷战,直觉告诉她,大事不妙。
见她不肯施礼,铁雨不知哪里抽出一根藤条扔在地上,温文尔雅的人发起脾气来才真正可怕,今日宁王府里所有的人才算真正见识到了铁雨的厉害:“阿勉啊,知不知道昨夜闯了什么大祸?”
阿勉嗤笑出声,脸上毫无惧色,眼睛直视着沉默的百里云长:“知道,怎么不知道,难道王爷没告诉王妃你么?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不肯说?”
百里云长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众奴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铁雨端起了新妃的威严,义正言辞:“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大胆闯入了王爷的卧房……”
哦?
碧雪掩住了嘴,转头看了看金铃,金铃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众人的眼光变得异样起来,好像看着一个异常不知廉耻的女人一般,带着不屑和嘲讽。阿勉默默忍受着这种无声的侮辱,轻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解释,眼下,阿勉要带走自己的男人!”
“带走自己的男人?今日我宁王妃再此,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带走哪一个男人!”铁雨并不着急,冷笑地看着一脸淡定的阿勉。
阿勉微微一笑,伸手勾了一下耳边的乱发,冲着百里云长笑道:“王爷,你也不说句话吗?”
百里云长并没有搭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倒是铁雨见她矛头对准了自家男人,连忙侧身怒道:“好了阿勉,我们不玩了,念在你我曾经姐妹一场,你自己走吧,莫说是你自己偷上了王爷的床,就是官家小姐这么做,王爷也不会随便就给名分的,百里家的男人,是那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么?”
昨夜她在洞房空等了一夜,后来碧雪偷偷告诉她,阿勉一大早从王爷寝房出来,她这才明白王爷为何一夜不归,只是……按照自己平日的了解,王爷应该不是那种人!
不喜欢她,他大可以不娶她,既然已经娶了她,他就绝对不会辜负她!
背脊挺得笔直,铁雨心底还是笃定的。
“你放心,我对王妃的位置没有兴趣,不过,这个男人,我是要定了!”
阿勉寸步不让,笑话,昨夜干的死累的,为了什么呀?
那男人细皮嫩肉的,精力却极好,真是……合了她的脾胃,被自己不纯洁的想法一惊,脸“腾”的又红了。
“你竟有胆子说出这等话来?别忘了是你主动设计了王爷,来人,家法伺候!”
铁雨故意的一让再让等到现在,作为宁王府里的当家主母,她既要立威又要收拢人心,既要不被侮辱,又不能显得太过残忍,眼下,阿勉一再不识抬举,是时候了……只要王爷认可,众人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两个小厮应声而上,其中一个粗壮的男子举起藤条就要抽阿勉,阿勉身形纹丝不动,她要赌上一把。
“慢着!”
果然,百里云长终于冷冷的喝了一声。
缓缓走至小厮身前,伸手夺下藤条,他死死的盯着一脸淡笑的阿勉,冰唇微启:“你错了,昨夜那人不是我,是太子!”
阿勉身子一颤,险些站立不住。
震惊、疑惑、不甘……昨夜,那人是太子!不是宁王?
天大的笑话!
铁雨不露痕迹的笑了笑,然后又是一脸的严肃道:“竟然爬上了太子的床,更该打!”
百里云长点了点头:“的确该打!”
大手一抽,飕啪!
藤条被高高抡起又重重落下,阿勉身侧的地砖都已经碎成粉末!
阿勉眼睛一闭,此时,她真的很震惊和迷茫!而百里云长没有打她,只是抽了她脚下的地砖,明显是饶她一命!
为何?
就听百里云长轻声叹道:“刚刚这一鞭子,就是我宁王府对婢女的惩罚。既然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若此时她已经有了身孕,伤害皇室血脉,我等担待不起,所以,那一鞭子只能由脚下云砖替代。阿勉,你走吧,留在你的瓦房里等候太子发落,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勉眼神变得空洞,如花的脸庞也逐渐失了颜色。
呆滞的看着朝思暮想的脸庞,一瞬间觉得离他好近,一瞬间又突然离他好远。
原来,昨夜耳鬓厮磨温柔缱绻的人,不是他!
她突然狂躁起来,上前揪住百里云长的领子吼道:“王爷,你记错了吧,那人怎么会不是你呢?怎么可能不是你?怎么可以不是你呢!”
百里云长静静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小手渐渐被推开。
思绪都被抽空,阿勉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送回了寝房,也没意识到天色已暗。
她皱眉坐在床头,狠狠掐掐自己的大腿,竟然不痛,今日一切难道是做梦不成?刚要欣喜便又意识到自己只是个无知觉的死鬼,除了水和狗血,她没什么好怕的!
身上是不会痛,可是灵魂会痛!
昨夜男人疯狂在她身下烙下印记,她和他是如此亲密接触,竟然不是宁王!不是那个自己最爱的男人!
再也忍将不住,心里突然窜上来一种并不熟悉的痛楚,她疯狂的奔到洗脸盆边胡乱的伸手撩水,冰冷的凉水溅洒到了她的脸上、脖子、全身各处。
身体上的疼痛直达四肢百籁,暂时压住了心底的撕裂之伤,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嘴角却是微笑的。
这事儿整的,真他妈过瘾!
小手死死攥着裙摆,口中自言自语道:“大红,我错了,怎么办呢?”
笃笃笃!
门外金铃的声音有些异样和焦急:“阿勉开门,阿勉快开门!”
阿勉深吸了口气,也不愿去擦干身上水渍就去开了门。
金铃冲进来一把搂住她大哭:“我可怜的阿勉,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呀,你的苦我怎能不知道呢?”
阿勉顾不得疼痛,缓缓推开金铃:“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听不懂?”
金铃脸色都已经涨红了,她见门外无人便死死关上大门,压低而来声音说道:“阿勉,跟我出去一趟吧。”
“你明明知道我被王爷禁足,现在要我出去,让我死么?”
金铃有些急了,神情焦虑:“阿勉,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我求你跟我走一趟,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的,皇后夏侯仪来的那晚,金铃的确是勇敢的站出来替她说话。
她欠她一个人情,迟早是该还的!
阿勉点头答应,去它的什么禁足令!
没想到金铃竟一路轻轻悄悄拉她到了宁王白日里总去的庭院。
桂花点点,暗香扑鼻,最终两人在插着钢刀的树前停留。
金铃看着头顶的蓝色穗子有些出神:“我见王爷总是爱在这棵树下伫足,你能将那蓝色的绸子取下给我看看么?得不到王爷,得到他最喜爱的东西,也是好的……”
出人意料的,她一开口,竟是这样一番言辞。
阿勉大惊:“金铃,你,你竟是深爱着王爷的么?”
金铃已是红了眼眶,她狠狠点了点头:“王爷能文能武,试问帝都女子,又有哪一个敢说不喜爱这样的男人?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我也有感情啊,整整十年,我七岁进的王府,现在十七岁,我已经爱了他整整十年!你说,如今王爷已经娶妃,我却有口说不得,谁会比较痛?”
阿勉狐疑又同情的看着她,点头道:“这样说来,还是金铃姐姐更痛!”
金铃猛一转身,眼底是前所未有的炯利,她紧紧抓着阿勉两手:“那么,阿勉,请你将那稠条送给我吧!”
这。
阿勉身子倒退了一步!
这绸条承载着她的誓言,对她来说亦是非常重要啊!
“求你了阿勉!给我留个念想吧!”
金铃又逼上一步!
阿勉静静的看着一脸期盼的金铃,看在当日她救过她的份上,轻轻点了点头。
很轻松就爬上了树,两只小手抓着绸条猛然一抽,钢刀噌的拔出树干。
满脑袋桂花的将钢刀递给金铃,金铃却是不接,身后,趁阿勉不注意,她暗暗拿出一条沾满药粉的丝巾在风中抖了抖。
兹溜!
一个雪白的身影闻香而来,竟然是银霄!
金铃见着银霄突然诡异一笑然后马上装作一脸惊恐:“啊!银霄!”
把钢刀往地上一扔,她拔腿逃走了。
搞什么?
阿勉看着那仓皇的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疯了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银霄,银霄!”
林中突然传出碧雪的声音,清脆悦耳,她弯腰抱起了银霄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阿勉,柳眉倒竖:“阿勉?你怎么在这里?岂有此理,你反了不成?勾引太子在先,如今又将王爷的禁足令置若罔闻,我这就禀报给王妃去!”
“慢着!”
阿勉试图解释,若是她不听,小手摸向腰间,那就给她吃一颗失忆的药丸!
碧雪停步回头,眼尖的瞥见了地上的钢刀,那蓝色的穗子,还在迎风抖动。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看了看怀中的银霄,又颤抖的拾起了地上的钢刀,眼神再看向阿勉的时候,突然带着嗜血的狰狞。
说时迟那时快,阿勉没来得及拿药丸就见碧雪猛然一刀砍向怀中的银霄,“汪汪汪!”银霄惨叫一声疼得龇牙咧嘴,霎时鲜血飞溅,染了碧雪一身。
啊!
阿勉捂住了嘴,惊恐的指着碧雪:“你!你干什么?”
碧雪浑身颤抖,吃了癫痫药一般,死死抱着奄奄一息的银霄,闭着眼睛又狠狠朝自己臂上砍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