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啸从单位“不辞而别”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杨孝银和后妈都看出来有点“不对劲”,卢元香问杨孝银:“他怎么放假放这么久?”
杨孝银坐在柔软的床上,闻言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有点不安的道:“可能是单位没有活吧?”
卢元香道:“那么大的公司怎么没有活?”
杨孝银没法回答,实际上刚才说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
卢元香随手拿起一把木梳,边梳头边道:“你去问问他?”
杨孝银脸上露出了很厌烦的样子,没有吱声!
卢元香见杨孝银没有动弹,有点急了:“叫你去问就问啊?这可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犯错误可就没有机会了!”
杨孝银的样子似乎想过去问,但又懒洋洋的不想起来的样子!
卢元香坐到床上,盯着杨孝银道:“怎么了?你不想问?你不想想他都快三十了,没有房子,老婆也没有,如果再失去这份工作,以后的日子叫他怎么过?”
杨孝银脸上的厌恶和麻木似乎更深了,许久,杨孝银终于慢慢地直起腰,朝杨天啸的屋子走去!
杨天啸正躺在地铺上,仰头望着灰暗的屋顶发呆。
本来杨天啸有一张木床的,可是后妈装修完房子后却“忘记”把杨天啸的床搬回来,这张地铺是杨孝银拿一张凉席一床薄被在地上匆匆铺成的。
虽然地铺有点简陋,但杨天啸并没有介意,只要有个地方能睡觉,杨天啸似乎就可以满足了,再说地面钉了一层木板,木板上又有一层毛毯,再加上一张凉席一床薄被,睡在上面,杨天啸并不觉得冷,冬天只要盖张厚棉被,也不觉得怎么冷!
杨孝银站在杨天啸屋子的门口,门是开着的,杨孝银望着杨天啸道:“怎么这么久没上班?”
杨天啸心里虚虚的,嘴上却淡淡的道:“公司没有什么活,没事干!”
知子莫若父。
杨孝银知道杨天啸在撒谎,虽然心里很气愤,很难过,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用一种伤心又无助的眼神望着杨天啸,许久,杨孝银长长地深深地叹口气,慢慢地挪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卢元香看见杨孝银,问道:“他怎么说?”
杨孝银没有说话,眼睛里流出了掺和着许多人类最伤心的情感的泪水!
杨孝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卢元香看着杨孝银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第二天,杨天啸正在刷牙,忽然又听见后妈在餐厅冲着他“怨声载道”:“说多少次了,不要把脏东西喷到外面,你怎么老是不听?”
杨天啸听见了,但还是像以前一样给后妈来个沉默不语,就当是条疯狗在那叫罢了!
可是没想到后妈居然越说越来劲:“你也不小了,年纪轻轻的不干活,等老爸养你吗?”
杨天啸不知为什么,忽然忍不住了,把牙缸往台上一扔,走到后妈眼前,盯着后妈道:“你烦不烦?啰嗦个没完没了?你以为你是我亲妈?告诉你,我的事不用你管!”
卢元香一张怪异的脸气地更加白了,哼道:“你以为我想管你?你已经二十八了,快三十了,法律规定,十八岁以上,父亲可以不管,你怎么老是赖在家里?就吃我们的吗?”
杨天啸一张脸也气白了。
杨孝银却走了出来,望着杨天啸道:“你后妈说的对,你应该听你后妈的!”
杨天啸牛劲上来了,盯着父亲道:“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卢元香道:“你不要怪父亲没给你找出路,给你铺了那么好的路,是你自己没有走好,还到处怪别人!”
杨天啸心里一痛,忽然间吼道:“你以为是我不想念吗?”
杨天啸想到了同学孙秀艳,心里一股无名怒火迅猛地燃烧起来:“哼!如果不是你把妈摔成了瘫痪,我的女友会离开我吗?我又会退学吗?”
杨孝银也火了:“是我不给你介绍吗?你看看你自己那个熊样,介绍哪个都看不上你!你——”
杨天啸听到这话,瞳孔忽然收缩,脸上出现了一种异样的表情,仿佛心里的痛苦在脸上暴发,脸上的表情是痛苦到了极点,痛苦的脸都变了形!
杨孝银说完这话后,心里忽然后悔起来,觉得自己这话太伤儿子的心!
这话的确太伤杨天啸的心,杨天啸的心里已经痛苦到了极点,也失望到了极点,嘴唇失控般的剧烈地颤抖着。
卢元香看见杨天啸脸上的表情,心里忽然很担心,担心杨天啸控制不住会发狂,发癫。
杨天啸没有发狂,也没有发癫,现在杨天啸的心情很乱,乱如发丝,偏偏又痛到了内心深处。
杨天啸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心里还在反复回味着父亲刚才的话:
不是我不给你找,给你找了几个,都看不上你!
看不上我,看不上我……
杨天啸忽然间有种极端的自暴自弃的想法,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他,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关心他,爱护他,当然也没有哪个红颜知己会爱上他!
卢元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嘴里还在不停地唠叨:“明明自己没有走好,还怪别人?谁让他好好的军校不读!”
杨孝银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还站在原地,眼睛不知道望着哪里,脸上流满了热泪!
杨孝银感觉自己的心冰凉冰凉的,可是心是“冰”的,为什么流出的眼泪却是热的?
杨天啸在床上躺了很久,一连十天,杨天啸每天吃完饭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床上躺着,脸色麻木而平静的让人怀疑他还有没有喘气?
杨天啸望着天花板,忽然觉得异常的空虚与寂寞,现在他多么希望有个红颜知己能陪在自己身边啊!哪怕只陪自己说说话也好啊!
想到了孙秀艳,一会儿又想到了许冰,甚至又想到了鲁铁君。
想到了许冰,就想起军校时,许冰来队里来看自己的那一次,想到了这里,杨天啸的心忽然充满了深深的后悔与怨恨!
如果自己那天大着胆子亲许冰一个多好啊!
那时如果自己亲许冰的话,许冰是不会拒绝的!甚至和她睡一觉都可以!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那么胆小?
杨天啸后悔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抽搐起来!
天亮了,杨天啸在床上“安静的”躺着。
太阳爬到了正天空,杨天啸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像正在冬眠的狗熊!
天黒了,杨天啸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忽然像具僵尸一样从床上起来,望着对面的楼房,那窗户里透出的微弱的光线,杨天啸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空虚与寂寞又加深了一层。
杨天啸又想到了孙秀艳,想到了孙秀艳时,觉得自己体内有股很“烫”的火焰拼命地燃烧着,几乎要从自己口里喷出来!
可是突然间又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冷好冷,冷地连从窗户处吹进来的小风都经受不起。
杨天啸感觉自己好像患了重感冒般,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像有人在他的胸前放了一块万年寒冰,在他的背后放了一根有上千度高温的烙铁,杨天啸的身心在极冷与极热中经历着地狱般的煎熬。
武林高手练功走火入魔,全身忽冷忽热的感觉是不是就像杨天啸此时的心情与感受一样呢?
星期五的早上,杨天啸来到金州区的旧物市场闲逛。
其实对于一个放“长假”的人来说,星期几都无所谓,或者说每天都是“星期天”。
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星期五未必就是“星期天”,所以旧物市场的人流不是很多,而且又是上午,所以市场上冷冷清清的,连人影都看不见几个。
金州区旧物市场位于人工湖的北面,东南面是解放路市场。
旧物市场不是很大,由东至西,有三排南北排列的平房,每间平房大约有三十米左右长,宽十米左右!
杨天啸从第一间平房进去,这里是卖服装和家具的,杨天啸很快又到了第二间平房。
第二间平房是卖日用品和劳保物品,在第二间平房的最北端,靠着墙壁处,有一个二十多数的年轻女子,长地挺白净,相貌端庄,这个女子面前是一个书摊,都是一些旧书。
人生命运真的很无常,很离奇,没人可以预料到,就在几年之后,这个女子成了一家很大的货运公司的老板娘,而杨天啸成了老板娘手下的一名员工!
不过,老板娘这个人挺好的,包括她的老公,后来对杨天啸不错,可谓“仁至义尽”!
杨天啸在旧书摊面前看了一会儿,又到别处“视察”去了。
走进第三个平房,里面是家电专卖区。
杨天啸看见薄薄的DVD播放机,心里一动,很想买台回去看看,家里虽然有台康佳彩电,但基本上都是小妹在看,要么就是父亲和后妈在看,至于杨天啸,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何况要进去对着那个相貌怪异,啰嗦个没完没了的后妈,就算再好看的电视,也会变地没有了“味道”!
所以杨天啸想自己买台电视回去看。
“老板,这播放机怎么卖?”
“三百五!”
“能不能便宜点?”
“这样吧!给你省五十,再不能省了!”
“好的,那电视怎么卖?”
“这台四百六,这台五百,那台——”
“有没有便宜点的?”
“这个没有,最便宜的也就是那台三百五的!”
杨天啸现在手里只有一千元不到,这还是自己唯一的生活费,如果都拿来买的话,那以后的生活可就麻烦了!
杨天啸想了想,决定先买台播放机,那台播放机还挺好看的,样式不错,至于电视,样子瞥脚地很,要是电视能租的话就好了!
“老板!这台电视机可以租吗?”
“当然可以!”
“咋个租法?”
“一个月二百,押金三百!”
“好的!”
杨天啸把电视机和影碟机拿回家里,当然光有机器没有碟片也没法看,于是杨天啸“顺便”又在市场上租了几张影碟回去看。
这其中有枪战大片,还有武侠片,当然还有租碟老板大力推荐的几部“特好看的片”。
唉,没有女朋友,只好看看****过过眼瘾吧!
看了一会儿,杨天啸就忍不住把那张****放出来看!
开始看的时候还挺紧张兴奋,爽地不得了,可是心中的欲火被激发出来就不好受了,此时杨天啸很希望有个女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即使这个女友长相一般,他也无所谓了。
画面里的男女主角是越干越爽,可是杨天啸却越看越难受!
看来“望梅止渴,画饼充饥”都是没用的,这样只能让杨天啸心里更加的难受,更加的痛苦!
杨天啸想到了孙秀艳,又想到了许冰,又想到了她们是因为母亲的病才离开自己的,想到这杨天啸心里又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窝里喷出来,把自己的眼睛都“烧红”了!
杨天啸望着窗外,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一种鼓涨的感觉,像一个吹饱了气的大气球,随时都会爆炸!
杨天啸手里拿着另一张黄碟,忽然恨恨地把这张碟摔到了地上。
碟片被用力摔到地上,居然没有碎,可是杨天啸却感觉自己的心碎了,碎成了一片片。
二十八岁的男人,一个完全正常而健康的男子,正是人生中渴望最强烈的时候,可惜却没有一个心爱的女子陪在他的身边,有谁知道杨天啸此时此刻有多么痛苦!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更不幸的是,杨天啸多年来一直没有得到别人的理解,尤其是家里人的理解,这使得杨天啸在心理上有着和生理上一样的痛苦,一样的寂寞,甚至比生理上还痛苦,还寂寞!
如果说生理上的痛苦与空虚是一团烈火的话,那么心里上的痛苦与寂寞就是一块千年寒冰,杨天啸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冰与火”的折磨与煎熬!
杨天啸此时不知为何完全明白了孙秀艳当年对自己的情意,可是那时为什么自己那么傻,那么愚蠢,为什么等到孙秀艳要结婚了才感觉到孙秀艳那真挚热忱的情意!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明白?
杨天啸很想大哭一场,可惜眼睛里却没有眼泪流下!
外面的夜色很黒,黒地就像杨天啸的眼睛,杨天啸的心。
不错,杨天啸此时眼睛里是黒暗无光的,就像外面那黒色的夜,心里也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看不见希望的黒暗!
夏天的夜,夜凉如水,寂寞也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