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荏,转眼间杨天啸在海滨中学小学年级的最后一个暑假就要过去了,他的新家在城里,已经整理好了,再过几天,他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杨天啸早上走进了海滨中学初一一班教室,老师没有想到他会来,看到他时愣了一下,然后就让杨天啸进去,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
杨天啸坐下后,往后寻觅了一下,杨天啸寻觅了几圈,他终于看到了施慧君。
施慧君还是那样漂亮迷人,不过已经和别人坐到了一起。
杨天啸看到旧时的同桌施慧君和别人坐在了一起,心里一痛,好像一个本来属于他的美梦已经离他而去,而且永远不会回来了。
杨天啸想到了这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无由的伤心,无依的寂寞,无名的失落!
换了新老师,杨天啸一时间有点不习惯,但最让他不习惯的是同桌也换了。
杨天啸的新同桌长相一般,跟施慧君比起来可就差地远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杨天啸不敢看他的新同桌,杨天啸一看到新同桌就会想起施慧君,想到施慧君时,杨天啸好想再看她一眼,可是杨天啸又不敢看她。
杨天啸已经上初中了,虽然对于男女之事还不是很清楚,但这时的学生心里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当他们彼此相望时,心里也会有一种异样的从未有过的想法或情绪。
杨天啸中午上学时,有件东西落在了家里,如果跑回去的话,显然来不及了。
这时,杨天啸向一个住在龙王庙的新同学借自行车用一下。
那个新同学是男的,皮肤很黒,听到杨天啸要跟他借车,没有说什么。
杨天啸不知道他到底同不同意,于是继续跟他磨下去。
那个同学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表示同意,也许是不好意思拒绝杨天啸,可是又不想借给杨天啸,毕竟开学才两天,彼此很陌生。
只是杨天啸脸皮实在是太厚,两只小臂支在那个同学的桌子上,就等他点头同意。
那个同学最后实在是顶不住了,只好把自己的一辆笨重的破车借给了杨天啸!
两天,只有两天。
这是杨天啸一生中和施慧君最后一起度过的两天时光!
两天,只有两天。
三天后,杨天啸终于到了自己的新家——金州区和平路金州盐场高级干部家属楼。
那时,金县改了名,叫金州区,即大连市的一个区。
杨天啸的新家离金州盐场很近,杨孝银转业到了金州盐场武装部任部长,这也是盐场领导考虑到杨孝银的老婆不方便,因此特意把他们安排在这栋楼。
家是新家,人还是以前的人。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人是物非又如何呢?
杨天啸的新家在五楼。
以前在大连陆军学院的东大院,杨天啸的家在三楼,如今新家升到了五楼,杨天啸不知有何想法?
杨天啸也许没啥想法,杨孝银却有想法,杨孝银本想和一楼的人家换一下,这样柳善花在家呆地久了,想出去透透气也方便点,可惜人家不同意,杨孝银只好作罢。
北方的九月,秋高气爽。
可惜杨天啸的心情并没有因好天气而改变,因为他心里还时常想着那个穿着红色外套的清嫩娇美的女孩——施慧君,他的同桌,和他曾经坐了六年的同桌,那个曾经带给他短暂而快乐时光的同桌,当他想到施慧君时,也就想到了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也永远不可能和她坐在一起了,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会一阵抽痛!
上午,学校已经上了一节课了。
杨孝银带着小儿子到了金州一中(即大连市一零一中学)初一年级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位年级很大的女教师问道:“你们找谁?有什么事吗?”
杨天啸偷偷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看到屋里大概坐着三四个教师,都是女的,其中有一个年经的女教师,后来知道她是教语文的,她长得很漂亮,而且皮肤很白。
还有一个女教师,长得也挺漂亮,她是教英语的。
最先说话的那个老教师姓李,后来成了杨天啸的班主任,她是教地理的!
杨孝银简单和几个老师介绍了一下,接着就开始“诉苦”:“我以前在陆军学院工作,那时他母亲在棉纺厂上班,本来我们家是不错的,可惜,后来——”
一个女老师插嘴道:“后来怎么了?”
杨孝银叹了口气,接着道:“后来,她的母亲出了车祸,左半边身子瘫痪,不能动弹!”
教语文的漂亮女老师问道:“她怎么会瘫痪呢?”
杨孝银眼睛红了:“都怪那个医生,把我老婆的一根运动神经碰断了——”说到这,杨孝银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深入骨髓般的怨愤与无奈!
“那时,他还小,才六岁!”杨孝银用手指了一下杨天啸,几个老师都自然而然的望了杨天啸一眼。
杨天啸知道他们都在看他,不禁难过而自卑的低下了头。
语文老师问道:“你家有几个孩子?”
杨孝银用手抺了一下眼睛,道:“三个,最大的才十岁!”
语文老师的眼睛也红了,揺头叹道:“唉,可怜,真是可怜!”也不知道她说杨孝银可怜,还是杨天啸可怜,或者说他全家人可怜!
李老师问道:“你有没有去找那个该死的医生?”
杨孝银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后的悲伤与无奈:“去了,没有用,人家说是医疗事故。”
“医疗事故那也得负责啊!”李老师很气愤的道,其他几个老师也附和道,“是啊!”
“应该找他算账!”
“要他赔钱!”
杨孝银悲愤而无奈的道:“没用的,再说这事已经发生了,就算赔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英语老师问道:“这病就没法治了吗?”
杨孝银揺揺头,没有说话。
几个老师都很关切的望着他,杨孝银只好回道:“我试过了很多方法,都没用!现在每天都要吃很多药!”
两个老师几乎同声问道:“那不得花很多钱?”
杨孝银点点头道:“是啊!不过,我家属的单位还能报销一些,要不然全家人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李老师又道:“你上班了,谁侍候你爱人?”
杨孝银有点歉疚的道:“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有多大年纪?”一个老师似乎不信的道。
杨孝银道:“今年有六十八了!”
语文老师叹道:“这么大岁数,真不容易!”
英语老师也叹道:“你母亲的身体还不错啊!”
杨孝银眼睛红红的,像晚期的红眼病患者,“是啊!也多亏了我的母亲,要不然——”
杨孝银嘴唇剧烈的颤动着,无法说出话来,当他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儿,强忍着悲痛接着道:“若不是我的母亲,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李老师看杨孝银的情绪有点太激动,不忍再问,于是换个话题道:“你放心吧,你的孩子我们会照看好他的!”
其她几个老师似乎也明白了点,纷纷道:“不错,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教他的!”
杨孝银用力的点点头,不住地道:“谢谢!谢谢!——”
杨孝银走了很远,也走了很久,几个老师的心情还沉浸在刚才的悲痛中。
语文老师忽然道:“哎,李老师,你赶紧带他去教室吧!”
李老师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带着杨天啸往教室走去。
金州一中坐落于城区的中心地带附近,十字路口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操场,操场的北边就是学校的主体教室,东西走向,两层,老式房屋,在主教室的东头往南拐点,还有一排房子,也是教室,再往南有单独一座大房子,那是学校的图书馆,在图书馆的南面还有一幢三层的楼房,是新盖不久的房子,该房子的三楼和二楼是学校的化学实验室,一楼就是初一二班的教室,也就是杨天啸的新教室,楼上还有一个班是初一三班,初一年级的其它班级在老房子里。
李老师领着杨天啸到了教室门口,杨天啸透过大门看到里面有很多新面孔,心里突然很紧张,还有点莫名的惧怕!
杨天啸被安排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坐,像一只受伤的狼,孤独的坐在那里。
美术课上,男老师提问问题,没有人回答,杨天啸举手回答了,老师对他印象不错,任命他为美术课代表,不过不久之后又把他撤了。
原因可能是杨天啸离讲台比较远,老师让他下课把作业本收了,杨天啸没有听到,忘记了收课本,就这样杨天啸“上任”没多久就下台了。
放学了,杨天啸背着书包回到家里,放下书包,忽然听到里屋传来一阵说笑声,杨天啸走过去一看,发现有几个人坐在奶奶睡觉的屋里,旁边父母的屋里也坐了两个陌生人,来的人几乎都是“灰头土脸”的,穿的衣服几乎有几个月没洗过了,杨天啸不用走近他们身边,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传来的“臭味”!
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