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个跳楼的北大女生,写过这样的诗或者说是这样诗一般的遗书:
人应该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我列出一张单子?
左边写着活下去的理由?
右边写着离开世界的理由?
我在右边写了很多很多?
却发现左边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写的
沈桉也找了一张纸?,左边写着活下去的理由,右边写着离开世界的理由,结果左右两边都空空荡荡的。纸还是白纸。
小时候看鸡汤会哭的,小时候看玄幻会热血的,现在只不过是厌恶了正义的剧本,于是看着这个世界,夜晚是黑的,白天是灰的。
生亦何欢,死亦何欢。生是一个人的痛苦,死是什么?
沈桉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死了。偌大的灵堂空空荡荡,像那张左右两边都空白一片的纸。
只有苍白的自己安静地躺着,苍白得近乎透明。
有人来了。
沈桉有些吃惊,心底又有些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喜悦的情绪,像一潭死水中突然闯入了一些什么,别管是什么,哪怕只是多出了一滴别处来的水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灰尘也是有不同的。
不管怎么样,心底里还是偷偷盼望着有一个人可以来关心一下自己不是么?哪怕死了,也希望有人可以稍微在乎一下自己不是么?就像说着“我很好,我没事”的人其实也是奢望着别人的安慰不是么?就像躲着偷偷哭的孩子其实也是希望有个人找到他然后抱着他抚摸着他的额他的发轻声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不是么?
所以说,沈桉看见有人来了的时候,内心是真的有些惊喜的。她努力地透过眼前的烟尘,想看清那个人的脸。
齐天。
来的人是齐天。
沈桉的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然后一寸一寸地收紧,仿佛要窒息。
那个干净漂亮的少年齐天,瞪大着眼睛,好像成了被操控的傀儡,不,应该说是像发条将要用尽的木偶娃娃,摇摇晃晃地走来,每一步看上去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再然后,沈桉知道这是个梦了,因为她看见了齐天的脸上有眼泪在流淌。
你为什么那么悲伤呢?
你为什么哭了呢?
你不是很恨我吗?
所以这一定是梦,对么?
不是说骄傲的少年不会流泪,只是齐天的眼泪从很多年前开始就绝无可能再为沈桉而流。
他那么恨她,不是么?
“我曾经打碎了你的一切,你不会再原谅我的,对不对……”沈桉喃喃着,像是在呻吟,又似在呓语。
“你恨我……可是,我也没有了一切啊……可我不恨你……”沈桉的眼睛是闭着的,眼角却一滴一滴地落着眼泪。
“不,我恨你。”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确认疼痛的来源是不是本该早已麻木了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