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一点点清醒起来,可我仿佛又看到了梦里那个白子潇,正眉眼温柔地向我缓缓招手。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子潇,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意,究竟是我,还是容水碧?而且,如今的他性命垂危,我不该就此睡去。
羽睫倏动,我醒了过来。甫一睁开眼,立刻有一盆冷水将我从头至尾浇遍了全身,我抬眼一看,是容水碧。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居然睡了一天一夜……”容水碧讽刺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华贵的房间,陈设摆放也给人一种清新闲适的感觉。镂空的雕花窗映入一缕柔柔的光,木榻上铺了一层花纹繁复的云罗绸,帐幔边是一袭袭的流苏坠。
而我,此刻正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由于容水碧方才浇了一盆的冷水给我,浇在我身上之后,立刻被我的血染成了红色,流了满地。
虽然已经变了另一番模样,但我依旧一眼就认出,这里是魔君殿寝宫里,我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我从地上缓缓爬起,有些恍然地看着这间屋子。
容水碧像是看出了我的异样,笑道:“没错,你曾经住的这间屋子,现在正由我住着。”
怎么可能?容水碧不是兵魔少主吗?怎么可能住在魔君殿里?
她看着我,目光咄咄逼人,依然含着恨意,此刻还有些许的得意,她呵笑,扬声说:“因为新魔君,正是我的父君。”
是了,魔君殿内可以住的,是魔君与魔君的家眷,想必他们兵魔容家,此刻都已入住魔君殿内了。
那么,整个魔界,恐怕也很快就是容家的天下了,难怪那些老臣会那么怕容水碧。
自己是德高望重的长老,长子是新魔君,长孙是继任的兵魔少主,这个兵魔长老,也真是够有手段的。
电光石火间,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却怎么也抓不住。
那天在医行宫外,容水碧奚落完我以后,便一直派人跟踪我,发现我被白子漪打晕之后,然后将我救回了魔君殿。
我被她关在了一处牢里,三天三夜没有见到任何人。
不管怎么样,我没死,就还有机会知道白子潇能够醒过来,而且如今我可以置身在这魔君殿内,离他总算是近了一些,本想着,或许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关于他的消息,可是如今却被关在这处牢里,对外界一无所知……
走廊里似有脚步声,应该是容水碧差人前来,我赶紧将头靠在栏杆处望去,果然是一个送饭的侍人。
“你能不能告诉你家少主,我想见她一面?”我对那个侍人说道。
我开始盘算着出去,总不能让她就这样将我关到天长地久。她关我,无非是害怕白子潇醒来见到我,所以我不妨……
“见我做什么?”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容水碧从外廊走了过来。
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含足了恨意,可是我们明明没有过节,若说有的话,大抵就是我喜欢白子潇,而她亦是,所以恨我。
“你这么恨我,是不是因为白子潇?”
“没错。”我没想到她竟答得这样痛快,而后又道:“所以我只能将你关在这里……”
“我不见他。”我生生打断了她尚未说完的话,坚定道:“今天,我落到你的手里,是我自己没用,而且你也算救了我一命,我无话可说,我承诺自己不会见他就会说到做到,甚至,我可以在这魔君殿上为奴为婢,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我盯着她的眼睛:“只要白子潇醒来,你就第一个告诉我,如何?”
我说完这些,容水碧挑了挑眉,像是在怀疑我所说的话的可信度,随即,却又轻蔑的一笑:“谅你也没有说谎的胆量……不过,我倒是好奇得很,这世上竟有像你这样的人……好吧,那我就成全你。”
是啊,我竟成了这样的人,就连我自己也不懂,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三天我一个人在牢里,夜夜梦见娘亲与父君死时的场景,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白子潇的平安。
只要能够得到他平安无事的消息,我做什么都愿意。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她将我安排在了魔君阙较为偏远的一处禁宫之中,每天打扫。
大抵是容水碧怕我食言,所以这里离医行宫很远。
这处禁宫我之前住在魔君殿时也略有耳闻,处于小孩子猎奇的心态,我曾经也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可那时,父君知道后便明令禁止,不许我靠近禁宫,甚至还在禁宫的门口增加了很多的守卫。父君说,禁宫里住着一个可怕的妖怪,专吃小孩。
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十岁的我初来乍到,对魔界一无所知,于是便被父君唬住,再后来就将这件事彻底忘干净了。
如今我已经长大,虽然说现在知道了那些话多半是父君用来唬我的,可是,父君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原因,大概是想保护于我,所以,这禁宫里面必定有着什么古怪。
我看着前面引路的婢女,突然间有些打颤。
“这位姐姐……”我上前拍她的肩膀:“这禁宫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被禁封?而且还安排了这么多的守卫?”
这位婢女倒是很和善:“姑娘,恐怕你是得罪了公主吧……”,她叹了口气后,十分有耐心地与我解答道:“这处禁宫封有很强大的结界,一般都是由魔君亲自来封,可新魔君貌似将这个权力交给了公主,公主就在这里结了新的封印,我是这魔君阙的女官,管理这诸多行宫,所以也可以自如地出入这里,除了我,你还是第一个。”说着,我走到了禁宫门口,十个守卫见了她,皆是点头哈腰,齐刷刷地让出一条路来,她缓缓掏出一把钥匙,将禁宫的大门打开,又接着道:“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只因着里面封着一样东西,这东西虽然对于魔界至关重要,但也十分可怕,所以需要一些法力一等一的护卫把守,可从来也没有婢女愿意打扫这里,久而久之,也就直接禁封了起来。”
守卫恭敬地推开了大门,果然,里面一片荒芜。
“是什么东西?”我好奇道。
“玄域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