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樱今年该有十六了吧?”
赵匡胤上下打量了华樱,信口问道,他毕竟是一国之君,阅人无数,这女孩的一脸笑容虽然甜美,可眼睛里却是清澈冰冷的。
“回皇上,华樱已经过了十七岁生辰了。”
华樱自然对郡主的生辰了解得一清二楚,前朝周世宗最小的女儿,生于后周显德六年的腊月,翌年正月初三,陈桥兵变,当今圣上黄袍加身,恭帝退位,被封为郑王,西迁洛阳。
现在是开宝九年,算一算,这位柴家小郡主,如今也应该已经满十七岁了。
杨文初听了不自觉瞥了华樱一眼,心中越发怀疑她并非是真的郡主,当年华樱入门时,说是只有五岁,如今也只过了十年而已,她又怎么可能年满十七?
只是这疑惑不敢当场表露出来,其中的破绽,必然不能被皇上知晓,否则欺君之罪,华樱必死无疑。
“原来,已经十七年了”,皇上叹了口气,语气中一派缅怀之情,似乎是有无限回忆,道:“遥想当年,朕还是世宗亲封的殿前都点检,没想到这么快,连他最小的女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皇上,此番能寻回郡主,也多亏了曹帅相助。”
杨文初从旁插话,语气淡然而平静。
“你啊——”,赵匡胤忍不住叹道,语气中也说不清楚是责备还是赞许,“三年了还是这样,好像什么功劳都入不了你的心。你这么说,让朕都不知道赏你些什么才好了。”
从不居功自傲,从不贪功冒进,向来只是淡然从容,蓝衣翩然似水,温润如同上好的稀世古玉。
“皇上过奖了”,杨文初欠了欠身,当做是推辞。他本就志不在此,无关的功劳赏赐,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皇上,庞贤妃在外求见。”
王继恩不知何时进了来,俯身在赵匡胤身边低声禀报。赵匡胤的剑眉略皱,便哑然失笑道:“毕竟是嫡亲的弟弟,现在伤成那副模样,王继恩啊,一会儿怕是咱们这儿,今天又少不了一顿兴师问罪了。”
“那——传?”
王继恩有点搞不懂赵匡胤的用意,小心地试探问道,赵匡胤点一点头,笑道:“传吧。”
王继恩连忙遵命去了,华樱坐在一边,心中却忍不住担心起了那边的情况,不知道传出去的吩咐,他们到底办到了没有?
此时若是办到了,有十个庞贤妃她都不怕,可若是让庞副将醒来,说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那可就——
好在她下了银针,能拖延些许庞副将转醒的时间。
不管如此,还是要先下手为强,为自己争取些有利的条件。
想到这里,华樱忽然起身,屈膝一拜,朝着皇上道:“华樱自小在韩家长大,自知与父母无缘,难以承欢膝下。此番入京,并无所求,只是世事使然。害得庞副将重伤如此,确实不是华樱本意,但人命关天,国法昭然,还请皇上秉公处理。不过,听闻杨大人所说,太后病重,华樱只盼皇上能网开一面,容华樱与之相见,以慰思念之情。”
她说得言辞恳切,仿佛真情实意,连杨文初都听得动容。说完,俯身又是一拜,便跪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