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器刚刚想到这里,果然,义成公主直接切入正题:“李建成提哥舒月做什么?”
“回公主,世子是想确定哥舒月是否真的在公主这里!”郑器可以一心几用,他早就在和公主闲聊时,便想好了对策。
“在不在又怎样?”义成公主回问。
郑器道:“若在,世子便放心了。”
“他放什么心?”
“回公主,世子自找到哥舒季通后,便一直在找寻哥舒月。”
义成公主一愣,忙道:“哥舒季通在他那里?”
“正是。”
“……”义成公主看着郑器,久久未说话。
郑器看着她的眼神,知道她虽望向自己但实则是在琢磨着李建成。她的眼神已与以往不同,估计她是第一次正视那个和自己年龄相若的男子。
她在琢磨李建成说出哥舒季通是什么意思,却不知这是自己想出的。反正李建成说了,只要不把哥舒季通交给他,怎样都可以,更何况还有什么条件比这个人名更诱人更好的呢?
“没有兄长的下落,谁也不敢动妹子,也不敢动你。”李建成的这句话让郑器想出一个妙招。
你有妹妹哥舒月,他救不出来,是真!
但他也有兄长哥舒季通,你抓不到,也是真!
实力悬殊怕什么?身份悬殊又怕什么?在某些方面只要条件对等,便不用顾及这些。
既然一方有认路的哥哥,另一方有会挑石头的妹妹,而自己正好要找这石头,那不如自己便撮合一下,让你们——合作吧!
想到此,郑器慢慢道:“我家世子的意思是,合作!”
“合作?”义成公主轻轻重复。
郑器见她对这个提议只有思虑,没有反感之意,忙接着道:“公主,我家世子是想与公主殿下共谋一事。待功成后当然是公主殿下的功劳,世子只想沾着公主的光混个一官半职,养家即可。”
“养家?”义成公主一挑眉,好笑地道:“关陇贵族出身,八柱国的家底,唐国公府何时需要他养家?连他父亲都是仗着……”
她目光突然盯着郑器,非常笃信定地道:“这是你的计策!”她的眸子很黑,晶亮亮的,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郑器马上装出一副诚惶诚恐,急于表白解释的样子:“回公主,此事真与郑器无关,郑器只知道这兄妹的名讳,其他的世子从未告诉过郑器。”
“我看他对你可是知无不言啊,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你就不好奇?”
“回公主,世子说过这兄妹二人涉及一个秘密,不知道就不会死!郑器惜命,便再也不敢问了。”
他装得很像,心理战是特种兵的必修课。义成公主又盯了他一会儿,才移开目光。
“李建成……”她轻轻叫着这个名字,点头道:“看样子是比他父亲强些,本宫倒是小看他,不过看他那个男生女相,终究也是个没本事的。”
郑器明白她是说李渊闷在家里,只知吃喝玩乐,家里的一切都是老婆做主,他李建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歹还是想出来闯闯。
转念又想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李家的侍卫,还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说,看来唐国公府于她而言,真心是没什么威胁!或者她认为威胁只来自一个窦穆儿,一个女流,更加不是威胁!
唉!你何止小看一个李渊和李建成,那一家子你都看不起。可惜,你终究看走了眼!
郑器虽然与李渊只有一面之缘,但从雀屏中选时他便看出此人绝对不会是后世所传的平庸至极、靠着儿子上位的开国皇帝。
至于李建成,他早就不信史书所写了。倒是李世民,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已可看出将来的影子了。
“合作?”义成公主道:“你且回去,容本宫想想。”
“是,郑器告退。”郑器施礼退下。
走出牙帐,他立刻上马,快马扬鞭往回赶。原本他最爱一人在草原上骑马放风的,现在却没了心情。他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事让长孙晟处理不了,急急让李建成回去。
“驾!”郑器扬起马鞭,在草原上驰骋,两边是绿油油一片。偶有白毡立于远方,还有成片的白羊群,就像是蓝与绿之间的相交线,
郑器忽生出一种幻觉,他觉得自己就是古代的将军,卧马扬鞭,汗洒疆场。这明明就是自己一直崇拜的英雄梦啊,难道现在要实现了?
郑器甩了甩头,暗道自己想什么呢!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有许多事想不通啊!
第一件事,是李建成对自己过于倚重了。
“没有兄长的下落,谁也不敢动他妹子!”李建成的这句话说的很是奇怪!明明已经交待完了,却临了还要加上这句,只是单纯的告诉自己如何对付义成公主吗?
哥舒月和哥舒季通的秘密自己知道,而李建成敢这样大大方方走了,他怎么那么笃定自己不会对他不利?
才认识几个月,只是泛泛之交,哪来的信任和倚重?就不怕自己将哥舒季通的下落说出?
姐姐!郑器立刻想起在他们李府中的姐姐郑雀。
是因为自己还有个姐姐在他们李家攥着吗?那话的意思便是在提醒自己?或者就是要挟吧?……
这件事让郑器盘算了尽三分之一的路程,不过就算这种想法在他心中一直缠绕,郑器倒也没有觉得如何如何,更没有被同伴卖了的不适心理。
自己也是在利用别人,又何必介意别人怎么对自己呢?现在的目标就把他们的人合在一起,一起去找雪颜石。只要找到能量源,自己就可以带着姐姐和窦豆回现代,这边的一切管他做什么?就让历史自己滚去吧!
对了,刚才的那一出临阵有事,是什么情况?也许根本就没有急事,只是李建成和长孙晟设的局,让自己替他们挡枪呢?
“驾!”营地上的三角旗已摇摇在望,郑器又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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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李建成看着郑器,重复着两个字。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如果世子觉得不妥,也可以趁……”
“不!”李建成截住郑器的话道:“合作,很好!我本想……,算了,就用这个了,这方法才是万无一失,公主也不会怀疑,反正都是各有好处。”
“世子,”白舞娘清脆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夫人醒过来了。”
“好,我马上过去。”李建成站起身来,对郑器道:“我阿娘病了,我要去看看。”
“啊?李夫人来了?我也去探望一下。”原来是窦穆儿来了,还病着,难怪长孙晟急急把李建成找回。
郑器思考的三件事中,终于有一件有了答案。抛开相互利用的事不谈,这最后一件事也让他想了许久,而且是必须要尽快搞清楚的事情。
“长孙将军呢?”郑器问道。
李建成道:“将军忙得焦头烂额,能送我母亲回来,已是忙里偷闲了,我回来后,他便回榆林了。”
郑器点了点头,心内的疑问更加重了。
长孙晟,这个人到底是哪一头的?
二十年前他帮李渊娶到了老婆,二十年后已是隋朝不可多得的大将,战功赫赫。
突厥人怕他,李建成敬他,义成公主信他。这明明是三股不相容的势力,除开突厥人不说,李建成和义成公主都把他当自己人看待。昨天听他和义成公主议事,他是知道哥舒月的,可三年间他肯定没有和李建成说过此事,那夜里搜查,他又视李祥的夜行衣不见,他是玩双面无间?还是想做最坚韧的墙头草?
看来,长孙晟才是不得不防的人啊!
得出这个结论的郑器跟着李建成进了大帐。李世民、白舞娘、还有自己的义妹清雪都跪坐在那里,即使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陪伴,即使窦穆儿面色苍白,一脸病容,郑器还是一眼就看到她。
‘她不是美人,却是在一堆女人当中,你肯定会第一眼看到的人!’郑器早已忘了从哪本武侠小说中看到的这句话,毕竟看武侠是小升初的年龄,现在见到窦穆儿,却让他一下想起这句话来。
“阿娘,可好些了?”李建成直接走过去,蹲下身子问道。
郑器走上前施礼:“郑器见过李夫人。”
窦穆儿拉着李建成的手,一双妙目看着郑器,道:“器儿辛苦了,快坐。”
郑器一旁跪坐后,道:“听说李夫人身体有恙,可好些了?”
窦穆儿笑道:“好多了,想是受了风寒,让你们挂念了。对了,我已经收了你姐姐观音做义女,她和三娘吃住在一起,器儿放心吧。”
郑器还纳闷窦穆儿一上来就那么亲热的称呼自己,原来是当了干妈了。立刻道:“家姐在李府,郑器一直就很放心。”
窦穆儿点了点头,疲劳之累很是明显,她柔声道:“你们有事自去忙你们的吧,我要休息一会儿。这两个丫头留下吧,聪明伶俐,我很喜欢。”
郑器看着窦穆儿,道:“李夫人,您是不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