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雀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房子,陌生的摆设,还有陌生的女孩。
见郑雀醒了,那女孩子露出笑容,道:“郑家姐姐醒了,感觉怎么样?”
郑雀眼前一亮,这女孩的笑容竟然让她想到了向日葵,好靓丽朝气的姑娘。
“你是……”郑雀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我叫李三娘,我阿兄是李建成,郑家姐姐救的人是我的大弟弟。”李三娘说话的声音也是很干脆爽快。
其实郑雀第一眼看到她,猜都不用猜便知道她是李三娘。长得和窦穆儿很是相像,也和李建成相像。她记得看过的电视剧里李渊有个女儿的,好像叫李秀宁?而且记得她是李世民的妹妹啊,原来她是李世民的姐姐。不过看李建成已经是一枚玉树临风美少年,而李世民还是个小屁孩,他们中间有一个姐姐才是正常的。
“郑家姐姐,你在想什么?”李三娘见郑雀目光发直,便问道。
“没什么,有些……饿了。”郑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郑家姐姐等一会儿。”李三娘站起来转身出去。
郑雀见她才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但身材已是高挑玲珑,青春气息实足。看看她,再想想李建成,郑雀不禁感叹这对兄妹果然是遗传了父母良好的基因。
肩部时不时传来巨痛,让她皱了皱眉。
“姐。”门外传来郑器的声音。
“进来吧。”
郑器走进来,跪坐在郑雀面前。看着郑雀发黄的脸,心疼道:“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当然疼啊,这是箭伤啊!”见到亲人,郑雀有了一丝委屈。
郑器立刻白了她一眼道:“你也知道是箭伤啊?差点你就没命了!逞什么能?李世民能死吗?他是真命天子!”
郑雀嘴角一撇,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这一哭,郑器的心立刻就软了,又哄道:“我是担心你啊,被你吓死了。”
“你以为我想啊?”郑雀拿右手擦了擦眼泪,道:“我是被绊的!”
“啊?”郑器糊涂了。记得自己跑到前院时,看到姐姐已经倒在血泊里,当时吓得魂都没了,还好那箭中的是左肩。而李世民就站在姐姐身旁,听李世民对李建成讲,当时一枝箭射过来,他本以为死定了,结果有人一下扑过来把自己扑倒在地,这才捡回一条命,爬起来一看才知道是郑家小姐。
“难道有人推你不成?”郑器问道。
郑雀又是嘴角一撇,不过这回没哭,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郑器。
山寨内一片混乱,郑雀躲在山石后仔细留意着,倒也没什么危险。过了一会儿她见到一簇烟火直飞上天,片刻后就感觉人声鼎沸、脚步声急而嘈杂。再仔细听,她喜上眉俏,李祥已经顺利打开寨门,接应的人已经冲进寨子,这一仗赢定了。
虽然知道必赢,但郑雀不傻,她继续躲在后面以免伤及自己。渐渐地,声音小了许多,传来的人声也是“降者不杀”之类的官方语言,她这才悄悄往外冒头观察。
天暗,火盆的火却烧得旺,将打斗后的场景映照得清清楚楚,除了倒地不起死了的,便是一堆人蹲在一处,周围有侍卫在看守。
OK,一切搞定!可以去找郑器了。郑雀高高兴兴地迈着步子走出来。拐个弯,一块山石阻了路,不想惊动他人的郑雀想着快速跑过这个明晃晃的区域,哪想到只看上面没看下面,那山石下方竟然有一块突出的小石块,自己轻快地步伐好巧不巧地正绊在上面。
然后……然后就是将正好走在那里的李世民一起扑倒,再然后……就是肩膀好像被人重击了一下,疼得她一下就晕了过去,再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听完郑雀所讲的经过,郑器真是哭笑不得。
郑雀见他这样,狠声道:“很好笑吗?”
“不是,哪能啊!”郑器憋着笑,道,“你也是够倒霉的。不过也可能是李世民命中不死,你替他受这一箭呢。”
“肯定是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巧。”郑雀白了一眼自家弟弟,忽想起正事来,问道:“这里是哪?怎么会有李三娘?”
“这里是李家的宅子,放心,李渊夫妇不在。”明白郑雀挑眉的意思,郑器解释道,“只是,听说窦穆儿快到了。”
“啊?那我们怎么办?和她见面不就露馅了?到时我们怎么解释?李建成都那么大了,怎么也过去快二十年了吧?”郑雀有些急躁,一不小心拉扯到伤口,痛得她“嘶”了一声。
“你轻点!”郑器埋怨道:“别总是毛毛躁躁的,你现在这伤势我们也走不了,密匙坏了,我们也穿不回去,先住在这吧。再怎么说你是李世民的救命恩人,若真见到窦穆儿,大不了就说是……郑兄弟的一双儿女好了。”
“可……”听到脚步声,二人停止了对话。
门帘一挑,李三娘走了进来,一双大眼睛活脱脱是窦穆儿的翻版,却因有着一对酒窝,看着比窦穆儿要亲切可爱许多。
“郑家姐姐,先喝些参汤,郎中说等一会儿过来给你换药,然后你再吃饭。”
郑器识相的起身,李三娘坐了下去,拿起汤匙吹了吹开始为郑雀喝汤。郑雀有些不习惯,可左肩受伤,自己举不了碗,也只能这样了。
郑器知道以自己现在昆仑奴的身份站在这里不合适,看了看郑雀道:“小姐,我先下去了。”
“啊?哦!”郑雀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跟着道:“行,你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郑器点头称是,转身出屋。他也确实有些累了,打了一仗,姐姐受伤昏迷,自己担心一夜未眠,现在该睡一觉,不过……他摸摸肚子,自己饿了,该去哪找吃的?
正想着,突然一阵风带来一股浓浓地肉香。
郑器寻着那香气望去,却见李建成和李祥正往这边走来。李建成已经看到郑器,高声叫道:“郑兄弟,稍等。”
郑器心道,这古人还真是简单地很,你只要让他服了,不管什么身份都称兄道弟的,也不错。
“大公子,叫我?”该装还是要装啊,郑器只好客气地应道。
“来,坐。”李建成见旁边正巧有石桌椅,招呼着郑器坐下。他看了眼李祥,李祥立刻将提着的篮子打开,他从里面端出四样菜品来,然后又拿出一只烧鸡。
烧鸡香气立刻随风飘过来,郑器闻得心神不由一荡。
李建成笑道:“知道你一直没吃东西,现在郑家小姐无事了,郑兄弟就快吃吧。”
郑器一听也不客气,真心是饿了,拿起烧鸡刚要啃,想想自己吃独食不好,一把将鸡腿撕下,习惯性地往李建成面前一递,道:“给你。”
话音一落,他马上意识到这个动作有问题,自己都觉得难堪,对面坐的可是锦衣华服的贵族公子李建成,怎么就一个恍惚又把他当成了冬子。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昆仑奴,人家是有爵位的世子,真丢人……
李建成看了看他递过来的鸡腿,却伸手接过,然后放在一旁的小碟内,微笑道:“多谢郑兄弟,在下刚刚吃过了。”他看了一眼立于一旁的李祥道:“你坐下吃吧。”
李祥也不客气,道了声“是”,便坐下来开吃。饥饿感让郑器无心考虑别的,张开大口也吃了起来。
李建成拿起酒壶为他二人分别倒了酒,郑器有些渴极了,连想都没想拿起就喝,酒一入口后,顿时觉得苦涩难耐,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而且这酒中还有些许酒渣,应该是古代酿酒方式与现代不同,没过滤干净。郑器皱皱眉头,强忍着还是喝了下去。
李建成看着他问道:“这酒怎样?”
郑器顺口道:“不太好喝。”又觉得这样说很不礼貌,接着道:“有些不习惯。”
“我看郑家小姐对郑兄弟甚为倚重,在郑家的日子应该不短了吧?李建成又为他斟了一杯,问道。
“嗯,八九……十几年了,从小就在。”郑器想想,应该是越久越好,这样自己和郑雀的关系才正常。
“那也算是荥阳人喽?”
“嗯,差不多吧。”郑器回道。
李建成放下酒壶,淡然笑道:“这是土窖春。”郑器对酒不甚了解,点头含糊地“哦”了一声,不过他好像看到李建成的眼睛精光一闪,心中一震,立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李建成又轻轻道:“土窖春,荥阳名酒。”
郑器挑了挑眉,知道露馅了。身为荥阳人又怎会喝不惯自己家乡的酒,还连名字都不知道?李建成应该一早就怀疑了吧?才会用酒来试探。
李建成又为自己斟上一杯,拿起酒杯放在鼻间轻轻一闻,颇有些陶醉的感觉。
“家父任荥阳太守时,我常喝这酒,已成了习惯。”李建成边说边用带笑的眼睛看着郑器。
这眼神让郑器一下便想到了窦穆儿,你觉得他在笑?转瞬间便是杀机。不过想到窦穆儿,他的心中已有了想法。
扔下手中的食物,拿起白绢擦了擦,特意擦的优雅一些,让对方看出自己是有教养的人物,郑器开始胡编。
“不瞒世子,其实我与她非主仆,而是姐弟,我们也非荥阳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来中原时,家严与姑母告知我们,若有人问起便说是荥阳郑氏。”
“这是为何?不知郑兄弟仙乡何处?”
“四川。”
“四川?”李建成一挑眉,精光闪过,立刻道:“郑兄弟的姑母可叫郑雀?”
“正是。”郑器见终于可以编圆了,也顺着这条线继续讲下去。“世子应该是唐国公的大公子吧?家严与姑母在十几年前来过中原,都对令堂大人当年出手相助之恩念念不忘。”
“哪里,家严每每提起……”李建成刚要说些谦恭之词,就见李吉匆匆忙忙跑过来,神态有些紧张。
“有何事?”李建成问道。
“世子,二公子突发高热,现在已经人事不省。”
“什么?”李建成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