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他竟然如此用心的爱她,连她的心他也保护到了。摇摇头,他好傻,选择用这种方式放开她的手,她一直以为是因为爱得不够,原来是她误会他了。
怔怔地呆滞着,她的心泛起一波波地疼痛。
“从头到尾,我才是那个让你们不幸的人,羿凡是你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强占了许久,现在,物归原主,我把你的幸福,还给你。”叹息着,紫葵呐呐地说出事实,却扯疼了早以为没有知觉的心。
“这些年,他人留在我身边,但是我知道,他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子萱,你一定不知道吧,有一次我偷偷打开羿凡的电脑,看到他电脑的屏幕竟然是你,还有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里,满满、满满地,都是你!你的每一神情、每一记眼神,每一分笑容,他都细心收藏着。在他眼中,你就是最美、最浑然天成的风景!”紫葵有些落寞地说着,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夕阳,虽然很不甘心,可是说出来后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在美国的那三年间,我们离得那么远,每当夜深人静,他都会趁我入睡后,悄悄地拿出你的照片,一张张、一页页地看,那么认真地在心底描绘你的形影,你的一颦一笑,分毫不舍得忘。”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紫葵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她挨在子萱身上喘着气,子萱用手亲抚着她的胸膛,希望她能感觉舒服点。
“紫葵,算了,我不介意的,不要说了好不好?”
紫葵摇摇头:“也许是天意吧,该是你的,怎么也拆不散,不管我用了再多的小手段,他心中仍然挂念你,所以他选择发展事业的第一站就是C城。虽然到现在才看清这一点,真的很抱歉,但是我还是希望成全你们,即使我和羿凡相伴多年,他自始至终,无法爱上我分毫……但,不能再更贪心了对不对?我拥有的已经那么多,除了爱情,他真的竭力在为我付出,不让我短暂的生命留下任何遗憾。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子萱,请你好好把握,好好地,怜惜他,把我没有能力给他的快乐,一并补上,好吗?”低下头,她的泪又蓄满眼眶。
抬起头,她笑着望着子萱,再一次真诚地对她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正巧进门的裴羿凡听到她带泪的道歉,知道一定是为了多年前的事情让她耿耿于怀,她的心,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相伴那么久,她一直柔情似水,日夜相伴,就像他的亲人,陪着他开心、难过、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与困难,一直是她支持着他。
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是他放开子萱的手,却又用过去的情牵绊着她,是他选择留在紫葵身边,却又给不起她最需要的爱情。
心里一酸,他喊道:“别再说了。”裴羿凡走上前张手用力抱紧她。
“什么都别再说了,拜托你。”他没有办法看她忍着病痛,硬是要为他寻求幸福曙光,哪怕费尽全身力气,只求来分毫。
“不要担心我,我会很好的,真的。”将脸埋在他颈间,紫葵隐去掉落的泪水。
子萱看了看互拥着的两人,她静静的退出他们的世界,快步走到走廊无人的一处,恸哭出声,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并没有让她好过一点,反而让她更加痛苦,如果可以,试问如果是自己,她也会选择牺牲他们的感情,去换取她的生命,只是希望死神的手可以把她留下。
紫葵说,她在赎罪,其实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对羿凡的爱应该是无人能及的,即便到了这个时刻,她最挂心的人还是他,没有见到他的幸福她连离去都不安,这样浓的爱她自问比不过。
子萱离开医院,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沉淀心情,离去时,她的心里一遍遍回荡着一句话:缘份逝去了,终究无法再回来,她和羿凡就像破了的镜子,心中已经伤痕累累,又如何去圆那原本美好的梦呢?
子萱离去后不久,她接到羿凡的电话:紫葵去世了。
裴羿凡看着护士过来检查她的脉搏,然后宣布死亡时间,医生正式宣布魏紫葵的死亡,他的心空洞洞的,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怎么也流不出眼泪,曾有人说过,极致的伤心是没有眼泪的。
回忆起紫葵最后的那几句话,他的心再一次狠狠的抽痛,她用尽最后气,拉住他的手,她的呼吸声变得急促、沉重:“羿凡……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用心……一直都是……我、我……自私地强留了你那么久,现在……还给你……自由……请你、请你……放心去争取子萱……希望你幸福……这是我……最后的……自私的……心……愿……求你……求你……一定要幸福啊,把我的幸福一起延续下去。”紫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吐出来的气息远比吸入的微薄空气多出许多。她已经撑到极限了,却仍不愿放弃。
最后,看到羿凡点头,紫葵笑了,凝在眼角的泪水缓缓落下,用嘴型吐出几个字:再见,还有谢谢。
于是,她带着恬静安适的笑容在裴羿凡的怀里静静的安睡。
紫葵已然下葬,然而,裴羿凡的心情,却尚未从悲伤中平复。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痛失挚爱、伤恸难息,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一种亏欠,无底洞般的亏欠。紫葵把一辈子的爱情,都在他身上用尽,连临死都希望他能得到他失去的幸福,爱得那么深、那么重,而他却始终未能回报她一丝一毫的爱情,她总是说自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对他,她用了一颗无以伦比般真挚的心来爱他。
他曾经以为,只要陪伴在她身边就够,她也是这么告诉他的,但是她其实并不快乐,望着他微笑时,眼中却有着一丝落寞,而他这三年来忙于开创自己独立的事业,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而她总是恬静地等在家中,无论多晚,总是留着一盏暗黄的灯,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