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第五十六章
“嗯,我想要当年和罗博一起车祸身亡的那个梁主任的全部资料。能否安排一下让我们见见他的家人或者其他熟人?”
当沈约泡澡归来,关关已经起来了。她坐在写字台边,正一边写字一边同电话那头的人交涉。沈约微笑地欣赏着眼前的情景,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她的身上,闪闪发亮。在他恍惚间,关关已经完成了交涉,“那好,四十分钟之后,我们在你说的这个地方见。”
“怎么了?有突破?”沈约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台上的资料。
“嗯,你看这里,法医记录上,来领走梁主任尸体的,是他的儿子梁田和前妻何丽。”关关说道,“你记不记得昨天他们说起那个律师叫什么名字?”
“何田?”沈约马上觉悟了,“你是说,他后来是改了父姓从母姓了?”
“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如果真的是我预想的,这可能是父子两代变态凶手。刺激儿子的,恰恰是他知晓了父亲的行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远隔千里发生的两个案子,居然在细节上这么重合。”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会成为罗博的不在场证明,因为如果他是凶手的话,绝对比罗博更需要不在场证明。”沈约点点头,“这是我们最好的线索,赶快收拾一下,我们吃完饭就出发!”
“好,我让他们明天将关关请到S市,看看能不能辨认出凶手。”
带上了所有的新情况,关关和沈约调换了当天最晚的一班飞机,飞回了S市。第二天一上班,就召开了案情介绍会。
“案发时,梁家的老人已经不在了。那个梁主任有一个弟弟。我们这次去查访的时候找到了这个人。他的家庭也早破裂了,对他的嫂子和侄子诸多诋毁。他手上也没有当年的照片了,说是所有的东西,都让梁田和她母亲何女士带走了。家庭合照上那两母子的存在,被他愤怒之下都扣掉了。我们只找到这一张漏网之鱼,还要拜托鉴证的同事整理一下。”
“对了,那位梁先生还说,他的兄长有记日记的习惯。我怀疑他也将作案经过记载下来,所以何田才对他父亲杀人的方法了若指掌。如果能找到这本日记,可以成为本案的佐证。”沈约接着关关的话继续说,“X市方面也可以破了悬案,给死者生者一个交待。”
“我们这边也查过了,何田的父母在他16岁那年离婚,他和母亲一起来到S市投靠了外公,并且进入凤法医所在的高中念书。那个时候他还叫梁田——他的名字是在18岁成人之后改成了母姓。”
“根据我们拿到的法庭记录,他的父母离婚,是他母亲一个同学——姓车的女律师帮了忙。车律师跟工作调动的丈夫来到X市,两家交往了半年,她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了。在她和心理医生的介入下,何田的母亲才得以脱离魔掌。”关关皱眉说,“我们找到了这个车律师,她也曾经被何田的父亲威胁过,不过她老公找人将他‘教育’老实了,才没有继续纠缠。她说这个人渣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在何田年纪小的时候,是赤裸裸的暴力,让他们母子吃尽了苦头,后来又演化成了冷暴力。何田的母亲在S市足足做了三年的心理治疗,才恢复正常的。车律师和他们一家还有联系,知道许多内情。何田高中没毕业就出国读书了,直到半年前母亲病重才回国,与师兄师弟合伙开了这间律师事务所。前阵子他母亲去世了,也许这就是他重新犯案的诱因吧。”
“现在动机有了,下一步就该是确实的证据了。他是律师,底线在哪里他很清楚,我们要怎么扳倒他?”
“最近这两起案子没有办法,我们还有凤君。”关关说道,“学校里那么多同学,他选择了凤君,一定是有理由的。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何田何律师吗?”关关站在别墅门口,对前来开门的男子问道。
“是我,请问你是?”就算早上七点半,这位何律师依旧是衣着讲究身姿英挺,没有半点松懈,好一副成功男士的派头。
关关扬眉,伸出手,“你好,我是关关,H市检高级检察官,这位是沈约律师,S市警局重案组组长梁升,X市警局的张警官,我们可以进去吗?”
“关检,幸会,请进。”何田也伸出了手。他的手有些湿冷,让关关有徒手接触到两栖动物皮肤的错觉,实在不能令人愉快。
“今天冒昧来访,是为了十二年前发生在S市的一件交通肇事案。”关关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翻开了文件夹,淡淡说道,“希望您能协助我们调查。”
“12年前的交通肇事案?”何田皱了皱眉,“如果我没记错,交通肇事罪的追溯年限——”
“最近X市方面发现新线索,他们认为在这件普通的交通肇事背后,有着很强的杀人动机。我们大家都知道,故意杀人时效可不止12年。”关关开门见山,“我们查到其中的一位受害人,是您的父亲梁中磊先生。”
“如果你是为了这个人的事情来找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何田站起身,断然拒绝。
“何律师,请坐下。”关关也站起来,“我们本来是要联系您的母亲,但是她一个月前去世了。你是受害人梁中磊唯一的儿子,无论你们有什么矛盾,毕竟事关他过世的真相,能否请您听我说完?”
何田不为所动执意要送客,关关换了说法,“何律师,根据法律规定,亲子关系不因夫妻离异而消亡,所以十二年前,是你处理了他的遗物、继承了他的财产,如今你也有义务协助我们调查。”
何田坐回原位,“既然如此,我时间有限,到底要我配合什么?”
“我们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关关不疾不徐,抛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需要令尊的全部遗物,这是搜查令。”
“从X市带回来的东西,都在楼上阁楼里,悉听尊便。”何田指指楼上,说道。
“沈约,李哥,麻烦你们带人上楼,清点一下梁中磊的遗物。何律师,我们还要打扰你一阵子。事实上,我刚好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一行人都上了楼,关关和何田并肩站在门口,关关对他抱歉一笑,按下录音笔,“程序需要,我们所有的谈话都必须录音,何律师应该不介意吧?”
“工作需要,我理解。”何田看着走动的人群,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关检应该不介意吧?”
“我很介意二手烟。”关关却没有客气,“何律师,据你所知,你的父亲有没有仇人?”
“关检做过调查,对我的家庭关系应该有很深的了解。”何田捏了捏烟盒,面带遗憾地塞回自己的口袋,“关于他的事情,我没有什么机会去了解——也不想了解。”
“关检,对不起,我得打断一下,何律师,你好歹也是法律人,不了解,没机会了解,不想了解,这意思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您也说您时间宝贵了,现在又有时间和咱们玩文字游戏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梁升截断了何田的话,直接又“友善”。
“我不觉得语法有任何问题,我没有机会了解,就算有机会,我也不想了解。”何田眯了眯眼,看向梁升的双眸寒光一闪而过,旋即平复下来。
两边的气氛一触即发,沈约匆匆走了下来,“何律师,他们已经清点过一遍了,请何律师确认一下。”
清点物品,登记造册,沈约最后将登记表交到何田手中,“何律师,请再确认一下,这是否就是令尊的全部遗物,并且在这里签名。”
何田签了名,将登记表交给沈约。关关微微一笑,“何律师,看来我们还要继续占据您的宝贵时间了。”
何田皱了皱眉。关关解释道:“这份是您叔叔签名的证言。他明确地指出,除了以上的这些遗物之外,还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您父亲的日记。这些日记也被你和你母亲何女士带回了S市。我们在你认定的全部遗物中,并没有找到任何一本日记。”
“我没有提到他的日记,是因为我外出读书的时候,那些日记已经被我母亲烧毁了。”何田解释道。
“我开始还觉得奇怪,通过日记也可以了解一个人,何律师却说自己对父亲毫不了解。”沈约微笑着道,“原来日记是被何女士烧毁了。”
“何律师,看来只有请你和我们走一趟,请你和我们合作了!”
“头儿,关检,您可算回来了,凤法医已经等很久了。”他们一行人才出现在办公室,就有警员跳出来急冲冲地说道。